寂寞彼岸(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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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树明 于 February 18, 2005 00:45:55:


                  五十九

  沈静闭着眼睛抓起话筒,一边推着杨天会,一边放到他脸上。杨天会迷迷糊糊,闭着眼,扶正话筒,鼻子哼了一声。

  “天会!我是吴泽平。我被警察抓起来了。”

  杨天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谁、谁被警察抓起来了?”

  吴泽平带着哭腔,“我是老吴。吴泽平。警察把我抓起来了。我现在警察局呢。”

  “为什么抓你?”

  “因为,因为--,他们说我和未成年妓女有性贸易,违法了。我方才给老郭打电话,电话占线。你快到他家去一趟,告诉他我的事,给我想想办法。你跟他直话直说吧。这时候还在乎什么呀。天会,我真怕判几年,那样,我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阿让快走了,他走了,科研主任就是我的了。明年,如果克利斯通过美国的高科技实验室主任资格考试,也可能到美国去工作,主任就是我的了。现在,外科正招副教授,我是最具竞争力的人选。如果,如果,”他呜呜哭了起来。

  杨天会:“老吴你别哭。你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冷静、镇定。我跟你说,警察问什么,你都不要说。你说你等你的律师。你不说,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要态度不好,你就说这是逼供,我到法庭告你们。然后,我和老郭立即给你找律师,一切事情让律师出头给你办。对了,最关键的,是什么也不要说,坚决不承认。这种事情,很难查到证据。你打电话,对谁也不要说你干过这件事,警察很可能在电话上装了窃听器。你跟律师也不要说你干过这件事。说了就被动。老吴,你听我的没错。我写小说时,研究过加拿大的法律程序。警察不管问你什么,你都说我的律师将替我出面。真的,最最关键的是什么都不要说,对谁都不要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事。哪怕做了,也不要承认。你一定要听我的。这个我比较懂。”

  沈静抢过话筒,放在电话机子上。“真够哆嗦的了。说多了也不怕警察给你安个‘教唆犯’的罪名?睡觉,刚五点多钟,天亮再说。”

  杨天会扭亮灯。他还哪来的睡意啊。早在李修芬、林修悦离开吴泽平之前,他就预感到老吴要出事,要出大事,今天果然不幸感中了。这老吴,凭他的条件,找个老婆或者是情妇一点不难,干嘛去找妓女,还是未成年妓女,也不怕得病!“你以为是中国呢?警察动不动就来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告诉老吴怎么办,是我的权利,警察知道了干没辙。警察要说我是教唆犯,我就发大财,出大名了。法庭一告,起码要赔偿我一百万,哈密尔顿立刻多了一个百万富翁。”

  “杨晓珊立刻就成了富婆。”

  作家立即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醋味。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味道。女人的这个味儿一出来,就成男人的负担了。他避开这个话题,上身横过去,够电话。沈静在他的右肋上使劲亲了一口,发出一声响亮。

  “我给老郭打电话,你千万别出动静。”

  沈静俯卧着,把双臂压在头下,瞪大了细目,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内心和将来。

  电话占线。清晨五点多,他给谁打电话?他想再躺一会儿,睡个回笼觉。最甜二房妻,最香回笼觉。又一想,老吴那边望眼欲穿,自己这边稳坐钓鱼船,有点那个。于是披上睡衣起来,下楼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考起来。越想,老吴的问题越不简单。找律师,找哪个律师?去哪里找律师?给多少律师费?找个无能律师办砸锅了怎么办?加拿大特别注重保护少年儿童,检察官、警察紧紧抓住这件事不放怎么办?还有新闻媒介,天一亮就会苍蝇闻见血腥味一样叮上来,叮住不松口,甩都甩不掉。不行,事不宜迟,得马上找老郭,商讨对策。他知道,自己纸上谈兵行,较起真儿来,还是老郭。光英语这一关,自己就上不了场!他给老郭打电话,电话还是占线。他腾腾跑上楼,扭亮灯,见沈静又睡了,把灯光扭暗,穿衣穿裤。

  沈静睁开眼,慢慢起来,拿起床头柜上自己的衣物往身上系,套,穿,戴。“一起走。顺便送我回去。”

  “你呆你的。走时,帮我把门锁好。”

  车停在了沈静的住处前,她一条腿迈出车外,回过头对杨天会说:“你不应该管这件事。自作自受。”

  杨天会沉吟了一下,“友谊是友谊,人品是人品。我不喜欢他的人品,但我珍重我们的友谊。这么大个加拿大,交个朋友还是挺难的。”

  沈静再没说话,关上车门朝楼走。她轻轻转动钥匙,轻轻推开门,借着路灯光,轻手轻脚朝里走,募地,杨晓珊站在她面前。她大大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晓珊也吓了一跳,“你、你”吐了两个字。原来她起来上厕所解手。

  沈静很快恢复了镇静,“黑乎乎钻出个人来,吓死我了。”

  晓珊也恢复了常态,一伸手打开方厅灯。灯光直照着沈静的脸。她就专注地盯着沈静的脸。嘴角有一丝嘲讽的笑。“贪黑起早,好忙啊。”

  沈静脸红得厉害,迎着她黑黑的小圆眼睛里射出来的锐利光芒,“加拿大吗,就这点好,宿舍楼里没收发室值班的。”

  晓珊“咯咯”响响脆脆笑了两声,忙掩住嘴,捂住笑声,“我,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呀。”

  “是呀,我也没说你说什么了。死丫头,老大早就起来琢磨人。”

  晓珊扮了个鬼脸,腰身一扭,回自己的闺房去了。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沈静在冲洗肮脏的身子。他是谁?她为什么偷偷摸摸的?深夜出去,凌晨归来,她躲着谁?那个人打晚班?八成是饭店打工仔,每天半夜十一二点回家。不好说,还有可能那个人的太太值夜班,半夜上班,她就乘隙而入。好个沈静!表面上正正派派,正正经经,原来也是偷花盗柳红杏出墙那路贱货。

  她突然从床上蹦起,窜进方厅,给杨天会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顿觉周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心烦意乱。她打开电视,音量放得大大的。沈静与电视仅有一墙之隔,听着咚咚的吵闹声,胆颤心惊,不敢出声。可是另一个房间的刘波受不了了,她本来就神经衰弱,整宿睡不着觉。刘波气哼哼冲进方厅,一把就把电视插头从墙上拔了下来。

  杨晓珊立即冷笑一声,“就不能学得温柔点?要不然,怎么能让丈夫出国半年就蹬了呢!”

  刘波差点被过气去,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突然,她拾起地上的一只鞋子,朝杨晓珊的脑袋砸过去。杨晓珊头一闪,鞋突破屏风上的布帘,哗拉一声,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杨晓珊站起来,扯过沙发垫子,抢圆了,朝刘波脑袋扇过去。刘波被击倒在地,哭了起来,开始是呜呜地小声哭,继之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一生的委屈冤屈伴随着这哭声。

  杨晓珊被感染了,泪珠子劈哩拍拉往下掉。

  外面有人敲门,“怎么了!”

  沈静走出来,扶起刘波,搀着回了房间,好久不见出来。

  方厅里只剩下晓珊自己了,一切都复原为静。似乎为战胜静驱赶静,她跌坐沙发上,小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听门一响,沈静出了刘波的屋,回了自己屋。她止住哭声,咬牙切齿,油然对沈静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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