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彼岸(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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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树明 于 February 22, 2005 00:17:32:


                六十一

  事情并没有结束。

  吴泽平第二天早晨刚到班上,就接到了克利斯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事情发生后,他请了三天假,三天没上班,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情吧?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有点胆儿突突的。警察局不会把他被拘的事情向学校通告的,更不会把他被拘原因告知学校的。个人的事就是个人的事,与单位无关。

  两个办公室之间隔着阿让办公室。办公室外是一个大的办公区,齐颈高的硬塑板将办公区隔成四个小办公区,每个办公小区一位秘书。他出了办公室,迎面看见胖胖大大的女秘书阿莉西亚,他点点头,“阿莉西亚小姐,您好。”

  阿莉西亚像不认识他一样看了他足足十秒钟,“挺好。您呢?”

  “还不坏。”他答着。另外三个女秘书这时齐刷刷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眼,又齐刷刷回过头去忙自己的事。他敏锐地发现,她们并不是真忙着什么事,纯粹是虚应着故事。每天,她们对他脸都是笑的。这使他有点不安。

  克利斯半躺在转椅里,面对着窗,右手支着脑袋右侧。吴泽平轻轻敲门,听到让他进屋的答复,轻轻推开门,轻轻走进屋,上身和头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点了两点。

  克利斯没看他,右手大拇指晃了晃,指了指桌上的报纸。吴泽平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拿起来。大黑字标题落入眼帘:从红灯高挂大房子里走出来的中国人。文章一开头就说:有着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中国,可以浓缩为一件事实,一个高深的大宅子,房檐下挂着大红灯,一个拥有数个女人的男人。今天,就在哈密尔顿,一个男人以其出色的行为向我们再现了中国的传统。一个男人和三个雏妓,十四岁、十三岁、十二岁,发生了性行为。

  吴泽平的手哆嗦起来,头低着,抬起眼怯生生地看着克利斯。克利斯仍面对窗外,“读下去。”

  这是本市的昨日《观察家报》。记者鲍尔•党德森采访了帕迷拉•罕德森和那两个小女孩,取得了她和吴泽平及其儿子的全部资料。你看这小标题:儿子的女朋友兼父亲的小情人,儿子的情人又是父亲床上的卖淫女,皮(帕迷拉的爱称):他一个顶仨……。大量引用了三个小姑娘的原话。

  吴泽平颓然坐到椅子里,报纸从手中滑落到地上。记者的言辞是尖刻而尖锐的,叙述完吴泽平的秽行后,他笔锋一转,向着政府、向着政治体制直刺过去。医院是用纳税人的血汗建立起来的,纳税人的血汗养活了医院的雇员,医院的雇员却用纳税人的血汗制造人类的耻辱,在纳税人的脸上抹屎。看看哈密尔顿吧,每年十数亿元的医疗财政计划……。

  “克利斯,帮帮我,帮帮我,我需要帮助。”他乞求着,就差下跪了。

  “鲍尔•党德森是马克思主义者,左派记者,专门和政府过不去。你知道,医院需要一个良好的公共形象。”

  “他说的不是真的。我找律师了。”

  克利斯鼻子轻蔑地出了两管儿粗气,“傻瓜才相信律师呢。律师能把一条直线证明成弯曲的。”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千真万确。我向上帝发誓。”此时,他好后悔,前三、四年周五、周末没事的时候,还到教会查经班学学圣经、以慕道友名义参加礼拜。后来,李修芬来了,家里乱成一团糟,没了心思去教会。为什么没有受洗呢?兴许,上帝会保佑他不遇厄运,帮助他脱离厄运。

  “好吧。我相信你。假如你确实认为记者引用的三个妓女的话和事实是编造的,你敢和‘观察家’打官司,指控它造谣生事,污辱你的人格,使你受到不应当有的名誉及精神损伤?”

  吴泽平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不敢打官司,好容易没事了,真较起真来,打输了,蹲几年大牢……。可是,说不敢打官司,岂不等于自己承认心虚了吗?“我,我得先和我的律师商量商量。”

  “好。你去商量吧。不过,我不得不做一件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吴先生,医院需要有一个良好的公众形象。这件事情发生后,给医院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院长、副院长很关心。系主任也很关心。医生们关心,护士们关心,技术员们关心。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你不好开展工作吗?”

  “您的意思是……?”吴泽平闭上眼睛,他的最后一点的理智是告诫自己调整呼吸,否则,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