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方周 于 February 09, 2006 20:43:36:
查里斯抓住大卫：“你可不能读那玩意儿。老爸说了不让你读的。”
“没那么可怕。你要是懂得什么对你好，你就会闭嘴了。”大卫回答道。
“得了，查里斯，让大卫读他的书吧。我让你先跑，然后我来追你。”约翰说。
两个男孩继续向山上跑去。
大卫的肚皮贴在柔软的草地，打开考巴伯的草木大全。书里面画着一排排植物，从
茎、叶、花，到种子，都画得详详细细。在每幅图画下面都有那些植物的学名。大
卫仔细研究那些画，很快就沉浸在书当中了。他认出来很多植物就生长在他上山的
路旁，还有一两种甚至就生长在他们所居住的公寓周围，但是对很多其它植物他则
是一无所知。他希望能够亲眼见见它们，采下几片叶子，收集成为他的标本，虽然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离开他出生和生长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几个人能够离开。事实上大卫从未
到过格拉斯高市。有一次他曾请求去那边看看，他父亲二话不说，只问他到那种乌
烟瘴气的悲惨城市去干嘛。父亲似乎没有大卫那种探求的冲动，他同样也不能理解
为什么读一本植物学的书会如此要紧，以致大卫甘愿冒因违背父命而被惩罚的危险。
像许多十九世纪早期的人一样，大卫的父亲认为科学和宗教势不两立。李先生的理
由是，无论是探求事物现状，还是寻求动植物内在机制，都违背了上帝所制定的法
律。他多次告诉大卫，既然良善的上帝创造了现状，人就应该高高兴兴地满足现状，
而不必问为何如此或如此为何。
大卫却发现他难以接受父亲的戒令，放弃对科学的爱好。满足现状无法使他感到快
乐。这使他不同于他所认识的其他人。他和哥哥约翰每个礼拜在棉纺厂做六天工，
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在那里他是其他孩子戏弄的异类。
大卫是个接头工，在织工的手下干活。每个织工都有三个接头工。做接头工都是男
女童工，他们穿梭或爬行于叮当作响的织布机之间，发现了断线要立即接上。如果
接头工手脚稍慢的话，断线就会被织进织布，造成织布斑点。这时候织工会抡起皮
带痛打他们的后背。
织布的噪声和蒸汽的嘶嘶声交织着机器的辗轧声，使工人之间无法说话。在这种可
怕的环境里，大卫用书来打发时间。他把书放在棉花捆上，只要一有几秒钟的空闲，
马上瞟上一眼，读一个句子，这样他做工的时候便可以回味，直到他再读下一个句
子。
其他接头工则扔空棉线卷轴打大卫的书。一旦把书打飞起来，他们就欢呼雀跃，击
掌相庆。大卫小的时候，会大声威吓他们。现在他既然已经十二岁了，就不再计较
这些，只笑一笑，便继续工作了。
幸好，大卫的姥爷、亨特老爹就住在附近。大卫对书的热爱就是从他那里袭承来的。
虽然老人家并不富有，他的藏书量却很大。他把书借给大卫，如果是科学类的，他
就瞒着李先生。大卫也读其它的书，其实他正开始学拉丁文呢。
大约在大卫的爷爷李老爹从乡下搬进伯兰特尼的同时，英国议会抬过了一项法律，
强令各工厂、作坊为它们雇用的每一个十二岁以下的童工提供教育。大卫和约翰所
在的纺织厂也乖乖地执行了这项法律。但是，法律里没有明文规定学校的上课时间，
所以工厂就把时间安排在每天晚上的八点到十点。孩子们在工作十四个小时后，已
经力不从心，不能享受新法律带给他们的益处。结果，他们当中只有大约十分之一
的人学会了阅读。
大卫六岁时就从爸爸那儿学习了阅读，现在他更是比普通的同学勤奋好学了。无论
是在课堂上，还是深夜读教科书的时候，他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了。他妈妈每每要
抢走他的书，吹灭蜡烛。即便如此，大卫也会睁着眼睛不睡觉，一字一句地回想他
所读过的东西。
“大卫！大卫！你快来，我有东西给你看！”山上传来查里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