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方周 于 May 09, 2006 19:38:46:
大卫向威廉·罗斯招喊的方向看去。系在木杆上有三头相貌凶猛的公牛，长得和大卫
在苏格兰所见的都不一样，个个膀大腰圆，卷曲的牛角触到了后脖子上。
“它们的主人说一共有十二头这样的公牛呢，”威廉告诉大卫，“你觉得怎样？”
大卫说，“只要每一头都这么大、这么强壮，我就没什么问题。他要卖多少钱？”
“三镑一头。”
“那我们就要吧。”大卫说，“我找到了一架合适的牛车，需要十二头公牛才拉得
动。看来我们总算有眉目了。照前一阵子的进展，我还以为我们要在这儿被困到春
天呢。”
两个人带着牛车和牛回到他们在伊丽莎白港暂居的的住处。他们又花了两天的时间
打点向北旅行所需的物品。莫菲特牧师告诉过大卫，到库鲁曼需要走两个月，所以
他们准备了足够的食物。车上装的有奶酪、咸肉、咖啡、茶叶、干豆、面粉，以及
糖。他们还购置了睡觉用的帆布床。罗氏夫妇把床吊在牛车里，大卫用的则是一个
小单人帐篷。
一八四一年五月十五日，一行人终于告别伊丽莎白港。大卫迫不急待地要离开文明
社会的种种迹象，进入非洲的沙漠之中。不到一小时，他总算如愿以偿了。伊丽莎
白港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四周全是广阔无边的非洲大陆。他们雇来的三个非洲向
导跟着牛车，把有趣的东西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羚羊、瞪羚、长颈鹿和水牛的班
图名字。
非洲正像大卫所想像的，而且还超出他的想像。高高的青草、奇形怪状的树木，还
有远方开满着粉红色石竹花的山丘。大卫觉得他真是为此而生。第三个夜晚，他们
支搭起帐篷以后，大卫在日记里写下，“我实在酷爱旅行。无论是支帐篷，还是点
篝火，无论是步行，乘车，还是随心所欲的捕射各种各样的野味，非洲式的生活给
了我们极大的自由。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当我们想学习、读书的时候不能如愿以偿。”
大卫之所以不能如愿以偿地学习、读书是因为他总是离开牛车，以避开罗家两口子
的大惊小怪。他忍受不了他们的抱怨，或和非洲向导们一起步行，或骑在正在拉车
的牛背上。当然了，这使得他无法向坐在车里那样阅读和学习。不过无论如何，这
总比听他的两位同伴没完没了地抱怨要好。
一行人一路穿过了几条大河，其中的桔河把罗斯太太吓得惊慌失措。当大卫下到没
胸深的河里，带着公牛平静地渡过河的时候，他再一次思忖着他如何能和这些“阳
台传教士”们共事呢。
旅行的进展是缓慢的。库鲁曼距伊丽莎白港有六百哩之遥，他们在布满岩石的路上
每天只能走十哩。好在是冬天，干燥的气候没有进一步减缓他们的行程。他们一面
吃带在车上的食物，一面吃大卫沿途捕射的味道鲜美的各类野味。每走过一百哩左
右，他们就会途经一个传教站点，从东萨默塞特(Somerset East)，到寇斯博格(Colesburg)
、菲利普波利斯(Phillipolis)和格瑞瓜镇(Griqua)。每到一站，他们都受到热情接
待。他们上路的时候，总是带着当地的传教士们节省下来的食物和水。
沿途的景色在接近库鲁曼的时候开始变化。树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荆棘树丛。随
着他们逐渐向内地纵深，越过一个又一个高地，看到的是枯干的河床，感受的是空
气的稀薄。夜里，大卫坐在篝火旁，努力写下一天所见到的每个细节。他收集了各
种标本，寄给他的朋友，在伦敦Hunterian博物馆的欧文教授。他很想能够更完整地
描述他所看见的一切，至今还没有一个博物学家进入如此纵深的非洲内陆。大卫尽
其所能帮助欧文教授闻知此地奇特的景色。不论向什么方向看，大卫总是看见他从
未见过，也从未想像到的异景。岩石后蜿蜒滑行的蛇，灰土里疾速奔跑的蝎子，蜘
蛛在他露宿的帐篷外编织了大得无法想像的蜘蛛网，成群结队的蚂蚁扛着人无意掉
落的食物浩浩荡荡地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