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CANADAGE 于 October 12, 2006 11:58:35:
相逢是首歌
CANADAGE
聚会的时候, 我的演讲糟糕透了。
首先怨时差吧。人生有各种磨难，时差是比较简单，却很痛苦的那一种。走的那天，直到下午才把手头急办的几件事弄停当。要赶早晨五点多的飞机。现在大家全得陪着小布什反恐，国际旅客必须提前三小时到达机场，再加上两小时驾车，当夜是没法睡觉了。机票又是绕道芝加哥，而东京，而北京的。踉踉跄跄走出首都机场，已是三十多个小时之后了！
其次的借口是喝酒了。聚会的开始是丰盛的酒宴。因为我们分手时也是酒宴，在理科食堂，站着用自己的饭碗喝啤酒。好久没有这样一杯一杯地开怀畅饮了。直喝得杏眼迷离，娇腮桃红，幸福福，晕呼呼的。我害怕我要掉到桌子底下了。幸亏那酒豪迈又缠绵，热烈却温柔，不误事。微醺中，竟得一句“娶女当如金六福”。比如有淑女初相见万般柔媚，及至过门来就暴烈了，那可不得了！
主要的原因还是激动。我们班是个“化学性质”不活泼的集体。除了劳动踏实，当年组织文艺演出、体育比赛、政治学习…可费老劲了。毕业这么多年，又分得天南地北那么远。起初很担心能来的不多。没想到除了一个大病初愈一对家有急事外，国内同学重庆银川呼市大庆西安上海沈阳锦州长春哈尔滨…全都来了。有躲了国庆值班来的，有推后探家来的，甚至还有带着吊针来的。还带上了一堆老婆孩子。望着底下黑压压一片弟兄，我笑得象朵花，然后就语无伦次了。
“相见不如怀念,怀念还得相见…”怎么个意思越说越乱。还差点儿来一句“怎么该来的还不来”。因为惦记着海外同学大部分没能成行。特别对班里最小的男生女生，在这样的聚会上，大家总有多一份的牵挂。“惜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我们的下一代，一个赛一个精神，一个比一个漂亮。他们晶莹的眼神在台下好奇地看着我。我顿时荡漾起慈祥的父爱。先说一个羚羊的故事。被猎人逼到绝路羚羊，不惜坠落悬崖粉身碎骨，用自己的身躯作踏板，让小羚羊跳到安全的对岸。当我们这一页书被慢慢翻过去的时候，我们也会象老羚羊一样把他们送到美好的未来的。
我们是毕业二十五年后首次见面，好多同学的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在读的就有在吉大读书的小校友，带来了好多新吉大校园的幻灯片。母校现在真是豪华得很。他们再也不用为吃饭插队打架了，他们也不再包分配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日新月异，竞争激烈的新时代。我又想起一个故事：
空姐：您要鸡，还是要鱼？
旅客(想了想)：排骨。
空姐：我们有鸡，还有鱼。您要哪种？
旅客(又思索)：排骨。
空姐：那您要鸡排骨，还是鱼排骨？
孩子们哪,当你们开始走进社会开始拼搏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个个都能象这个姐姐一样顽强和智慧！
我不知道孩子们听懂了没有，但是他们的妈妈们都给我鼓掌了。这些家属们(包括一个校友男家属)陪着我们班的同学,攘外安内，生死与共，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有了他们的出席，我们的同学聚会凭添了万千光彩。最初发通知的时候就提到了，我们班至今一个都没有少，一家都没有散。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容易的吧。于是，我们把一幅大字赠给了我们班的最佳贤内助。汪国真写的。“金玉良缘 堪敬亮节”。
第二天，全体出游颐和园和西山卧佛寺。聊天聊天，照像照像。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吉大读研究生出来调研的时候。岁月悠悠，山水依旧。翻出当年的照片，故地重游，怎不生发诸多感慨。人生如梭，都是匆匆的过客。唯有我们同学的情谊可以寄在山水之间直到地老天荒。
聚会报到那天，住进中央部委会议定点宾馆。呼拉拉一堆同学都挤到一间客房。吵吵嚷嚷的，恍惚间好象回到当年的宿舍。只是你们的头发都哪去了？我们班年纪最大的，已经退休了，但是风头矍铄，好象比在校时还精神。我们班女生都比在校时更漂亮了，是日子过得很滋润吧。我们班出了个大腹便便的大款，不过还得笑嘻嘻地受同学们的调侃。我们班还有一位心电图拉直了，然后他不耐烦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对填临床死亡证书的医生说你们计算机坏了…全班三十三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每一部都是长篇，毕竟二十五年！为了纪念这次聚会，我们印了本精美的纪念册。每位同学都有一页，上边是大学的留影和现在的全家福，再写上自己的人生感悟。我们的笔杆子(关中老农)配上了前言后语，大学逸事。再加上精心收藏的同学合影。直叫人爱不释手。由于印数有限，该书现在已经价值连城，过些年更会是绝代珍宝。
聚会第二天的晚上，把家属孩子都排斥了，是我们的班会。回忆报到的头一天；当年苦读的岁月；班际输球的懊恼；毕业前的恋爱经过，毕业后的奋斗经历；互相埋汰揭短；嘻笑怒骂皆有情。四年大学生活的芝麻高粱都翻了出来，一直说到深夜，没有说够，留下一大堆啤酒瓶子。告别的午宴上，一向淘气顽皮的小兄弟，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说“四年，我成长，…帮助，…世界观，…”就哽咽了。大家的泪水也忍不住。“座中泣下谁最多？CANADAGE老范头”。
离开北京的时候，天安门广场的布达拉宫，三峡大灞，鸟巢奥馆还都在。大会堂里正开中央全会。我飞到东京，安倍好象要躲我跑中国去了。到家之后，北朝鲜响了个核炮仗。我把这些参考事件，都钉在时间的横轴上，帮着记忆那一年的十月，吉林大学半导体系77材料班的三十三分之二十加二个同学(通过视频)在北京又相聚了！
(2006-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