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旅游】漫步纽奥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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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梦冬 于 December 01, 2008 21:33:18:

漫步纽奥良(3)

从种植园回来已是上灯时光,Bourbon Street上的各酒吧爵士乐队演奏齐鸣,比着谁的声高,街上突然出来很多人,奇装异服,招摇撞骗,手里拿着酒瓶酒杯,晃晃悠悠的买醉样子。

劳瑞和蓓吉打打来电话,说她们在赌场看足球,二人都是匹兹堡专业橄榄球队铁人的忠实球迷。迈克明天有讲座,在旅馆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她们叫我去吃饭。想到得打车去闹闹嚷嚷的赌场,我很不情愿,告诉她们不想吃晚饭了,买了些水果,言称也要在家good good study,当然是在网上鬼混。一直混到蓓吉不断来电话,先说她们有艳遇,有从新墨西哥去的人说她们性感,我说你们要小心。又来电话说铁人要输了。又来电话说铁人已经输了,问我看没有看。又来电话说,她们醉的如同垃圾,我说你们赶紧打车回来吧!我到大堂去等。

结果回来的只有劳瑞,脸色苍白的吓人。扶到屋里就大吐起来。问起蓓吉,她说没事,赌钱去了。那蓓吉把她塞到出租里送到旅馆,自己去赌场了?劳瑞说话很清醒,一口咬定,说遇到一男人,说她俩性感,想pick her up,她们当然不去,所以酒里放了药。或者是她在吧台上,开始没有付小费,想最后打总儿付,那调酒的给她下了药。她一直呆在厕所,又哭又吐,直到没有可吐的,还不肯动。一小时后我连说带拉把她拖到床上,她马上无声无息不动了。手非常非常的凉。我握着她的手害怕了,给护士出身的蓓吉打了N个电话,她赌的高兴,不睬。后来知道是不高兴了,大输了一笔。想问迈克,又顾忌劳瑞不原意声张。那一宿生怕她被药死,当了一晚看护,测了几次脉搏。

天快亮时,她老人家总算醒了,最终也不知是醉了还是药着了,但她至少喝了两瓶啤酒,四杯鸡尾酒。但我总算可以放心。

心里一再惦记着去看纽奥良独特的墓地,我抓起相机走出了旅馆,清晨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街上追欢买醉的人刚散场,路边狼籍不堪。有个年轻的女孩,东倒西歪地跟在我后面,要烟卷,我没有她便骂了起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小伙子追来,拉了她去。又有人问我要钱,我摇摇头他也罢了。有人在那边大嚷。真是一群party animals。清洁车开来冲洗,满街冒着泡沫。

走出法区,房子破旧。远远白墙围绕中,是Saint Louis Cemetery No. 1,纽奥良最老的墓地,建于1789,全部是地上坟墓。1975 列入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 。纽奥良很多老房子有闹鬼的故事,这个墓地也不例外。闹的还是个有名有姓,黑白混血的艳丽女鬼,生前是voodoo (一种宗教)女牧师的Marie Laveau和与她同名的女儿。她们的坟前,堆满了礼物,骨头串珠香草,甚至有锡纸包的砖头,可能供她们上网时拍砖用。:))还有不同的传说,如果你在她们墓前许愿,转三圈敲三下,或者在墓碑上画三个叉,她们会帮你梦想成真。多么吸引人的所在!:))

可惜俺吃个闭门羹。九点才开门。


我围着白墙转了一大圈,也没找着缺口。爬墙头而且这种坟场的墙里都有遗骨,不仅对逝者大为不恭,而且有被警察叔叔逮着的危险。周围破烂不堪的公寓里正闹纠纷,两三辆警车在闪灯,好几个警察出进。等待中,金色的阳光从最高的坟头上慢慢地下移,沐浴阳光的坟墓由阴转阳,似乎活了起来。


很快,阳光失去了金色,变得炙白,驱散了神秘的鬼气。我败兴而归。照这张像,为了把棕榈树取在景内,我退到一辆停着的汽车旁。照完回头看,吃了一惊,车里有人,好奇地盯着我。回头再看,停了三辆车,里面都有年老的黑人,都在看我。我赶紧走开,不解这些人为什么坐在停着的车里。人比鬼有更多的秘密。


坟场外一角,站个巨大的雕塑,文革里的毛主席象。读前面的说明,原来是十九世纪的一位墨西哥总统,记得他的first name是Bento。等到回去后,吃早饭时跟大家说,他们狂笑,说你就知道吃!Bento(日语里的午饭)!哈哈!人家叫Benito Juárez!


后来我曾经率领大队人马来拜访这个墓地,结果发现,除了开门晚,还关门早,下午三点就关门,于是被大家埋怨,罚晚饭时买酒。这个墓地我最终不得进。短暂的开放,可能是鼓励迫使参观者通过商业性的Tour.

在纽奥良的最后一天,午饭时我宣称要旷课,因为没踏入一块墓地,这让我很没有成就感。我本意是要独行,但迈克和劳瑞也要加入。蓓吉不去,说要去会场寻宝。会上很多制药商,给参会者小礼物,有鼠标记忆卡电子相册牛皮本夹子不等。要拿礼物,先要听药物介绍甚至做小测验,然后刷会议卡。为此我被她几次拉了去拿礼物,比如她要两个录音机给俩儿子。会议结束时药商说不定处理剩余礼物。来时因为会议的浩大,各航空公司爆满,蓓吉放弃了座位飞到达拉斯过夜,拿到一张美国国内机票为补偿。却又在劳瑞醉酒那晚,用相当于这张机票的钱去赌博,都输了进去。平素只是寒暄和工作来往,出差了才知道她比我还财迷:))

我们三人坐有轨电车去了Garden District。路过的街道上,当地居民懒散地晒着南方温暖的阳光。有轨电车的车窗敞开,温和的风吹来,叮叮当当中,似乎回到一个久远的时代。我上次坐有轨电车,还是在长春上学时。chef Emeril的餐馆在外面掠过,引起他俩和车上人的讨论,把我从回忆里拉到现实,一晃将近三十年过去,当年再没想到,会在异国他乡度余生。


Garden District正中,是一个富有盛名的墓地:Lafayette Cemetery No. 1。这个墓地建于1833 年,1972年列入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1996年列入 the World Monuments Fund Watch List。是十九二十世纪墓地建筑的博物馆。Anne Rice的小说,经常提到这个墓地。这里拍过些电影,最有名的是Interview With A Vampire。Anne Rice早期小说值得一读,但她现已成为一个宗教狂。

漫步墓园,落叶在脚下淅淅作响。拥挤的坟墓之间,长着高大的南方木兰,深绿油亮的枝叶茂盛。这仍然是个不断有殡葬的墓园,坟墓有新有旧,最近有两千零几年的,也有标为一八几几年入葬的。“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


不起眼的一角,一个女性石雕,哭诉着生离死别:


墓上的裂缝里,长着羽草:

墙上的抽屉般的骨灰存藏处:

这些墓的装饰各异,新旧不等,但都不大。有砖,也有大理石的。破旧的砖墓前摆有新鲜的玫瑰花。逝者仍有生者念,也不枉来生一场。


这是一个死者的村镇。生的快乐和痛苦,成就,财富,传说,谣言,都成为过去。无论他们吃过多么丰富的饭,穿过多么豪华的衣,有过多么轰动的片刻,读过多么博学的书,行过多少路,他们的旅途在这里结束,只剩下永恒的和平:


墓地其实很安宁,死去的人们把他们的故事都带走了,留下和平:


如果说他们会为了生前的深仇大恨而闹鬼,也是仍然生活着的人在闹。那笼罩在墓上的奇异的云,也只有看见的活人觉得奇异:


有的墓碑上,写着十几甚至二三十人的名字。这么多人怎么能够挤入这个空间?迈克去问看墓人。他是个晒得黝黑,身材瘦小的怪人,叫着我们仨和另一对夫妇,跟他走。到了一座墓前,他展示取下前门的墓钉,便可以打开墓门。然后示意我们和他一起围坐,晒的温暖的墓石,犹如体温,我们坐在坟墓之中,听他讲人和鬼的故事。


他说,一般人以为,纽奥良的坟在地上,是因为城市低于海平面。这是个误解。地上坟墓是南欧,南部法国和西班牙的传统。不仅在纽奥良,南美国家,地上坟场也常见。当葬礼进行前,他会清理墓室,把前面埋葬的人骨,装入口袋,放到后面,为新的棺材腾出空间。所以,一个墓室里可以装很多的人。他们用的棺材不是封闭的,利于尸体的风化腐烂。一般一年就只有骨头剩下。他坏笑,一指身材高大的迈克说,这样的家伙,我会多给些时间。迈克自己大笑起来,我却觉得不滑稽。我们问,你就干这个?他说,是啊,我就干这个,我是掘墓人。劳瑞问,你不觉得那个?他说,嗯,我有时也不爱干。可是有人要下葬时,他们都来求我。据他自己说,掘墓不多,更多时候看门,写文章,问政府或者别的文化保护组织要钱,组织修理和园艺工作。

他指着周围干枯或者新鲜的花篮,说,很少见玫瑰,对不对?如果有玫瑰,第二天就没啦。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秘密。到了晚上,有个老妇人,穿着拖地大氅,所到之处,玫瑰就没了。如果你在法区的市场,看到有个卖玫瑰的,那就是她。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了,玫瑰照样消失。说得我们面面相窥,哭笑不得。他又说,卖玫瑰的人很多,我只不过没有捉住她而已。

我们问他这里埋葬的名人,他随手一指一个朴素的坟,Harry Hey,生前是南北战争中南方将领。坟前仍然有美国内战时南方的旗帜。


讲解完毕,我们道谢,他问我们一人要了十块钱;然后我们再道谢,他说要拥抱这两个美丽的girl,我和劳瑞给了他拥抱;他又说我喜欢keep美丽的 girl,迈克说这不行不行,你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会要你命的。掘墓人像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狂笑起来,“好朋友,谢谢你们的来访,别忘了上网查看 lafayettecemetery,那里有我写的文章!"

我们从墓园逃一般地出来,劳瑞说她仍然一身鸡皮疙瘩。问我,我说面颊还感到他那扎人的胡子。迈克笑着察看我俩的脖子后说,没有吸血鬼的牙印,我可以放心了。一般美国人说法,如果一个人被吸血鬼咬过,也会变成吸血鬼。迈克说,既然你们还不是吸血鬼,我给你们买杯咖啡压惊。

我们真的去了一个咖啡店,店里有很多学生样的人,人手一个电脑在学习,原来这附近有几所大学,Tulane 等。天色渐晚,该回去了。Garden District,其实以墓地的周围的大房子著称,列于The National Historic Landmark district,始建于1850年。最为著名的有,The George Washington Cable House,George Washington Cable (1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