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走过东南.西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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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CANADAGE 于 December 16, 2008 20:47:14:

22-

一九六二年三月,都秀农场全面移交给地方,我们奉命向东哲的东滩转移,开辟新的垦区。直属队先行打前站,然后是大连海(九队) ,沙珠玉(八队)。最后选暖和日子搬病号队。结果八队和病号队的转移是同一天进行的。由于体质好坏不同,走路快慢不一,两队人马混在一起,参差不齐,七十多里路,整整走了十三多个小时,到晚上七点多才陆陆续续到齐。

李德安副场长出发前对我反复叮嘱,“你是转移的总指挥,要保证全体人员安全顺利到达目的地。到达后,不管多迟,要立即去场部向张明英书记汇报。” 等我清点完人数,天早就黑透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场部,别人指着远方一个模糊的亮点,说那里就是,不过六七里路。我顾不上吃饭休息就急急忙忙走下去。大约走了半小时,亮光消失了。伸手不见五指,我又没带手电筒。看不见去路,也找不到来时退路了。

茫茫旷野,到处都是拖拉机开荒开出的半米深的大泥垡。四周除了狼嚎,一片死寂。我心中一惊,今夜可能革命到头了,或者被群狼吃了,或者活活冻死。本来已经行军一天,只吃了两个干馍。现在疲惫不堪,又急又烦,浑身都是冷汗。转着转着,不知怎么走进了一条渠道,又发现有麦茬地,最后转到了一个脱谷场,被看场人员抓住,以为我是来偷麦子的。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我在野地里整整转悠了四个多小时!而且南辕北辙地走到了相邻农场的新哲大队。我让他们给我这个“小偷”带路, 找到九队的伙房,他们赶紧给我做饭,吃饱喝足后,让统计员把我送到场部,已经深夜两点多了。跟张书记汇报阎王爷不收我,又打发我回来了。

从都秀搬到哲赫卖东滩,成立东哲分场。这个地方原是新哲农场的东滩大队,土地面积不少,但住处不多。原来只能住三佰多人的地方,而今我们搬去了五佰多人。突击新建了一些草窑洞,由于天寒地冻刚和的泥便冻成冰块,因而抢建的窑洞质量很差,四边透亮,八面通风,夜间躺在床上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睡前用牛粪炉火烘了一下,趁热赶紧钻到被窝里,而到了下半夜如同睡在野外一样。

当时我的工作在分场部管教股,主抓病号队杜绝死亡,有病号六十余人,几乎每天都有死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数病号都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有的已经无法下地活动,病因很简单:1、定量饭吃不饱肚子,饿成的病;2、开荒任务重,体力消耗大,累的;3、生存条件差,工地住帐蓬,白天黑夜温差大,一冷一热身体抗不住。我们打报告通过省劳改局向省物资厅特批了一些红糖酥油之类的营养品,加工制作了一些饼干,对危重病号采取少吃多餐。但为时已晚了,有的把饼干放进嘴里咬了一半,头一歪便见上帝去了。个别死后解剖看肚子里一点脂肪也没有,大肠就像透明的塑料纸似的,真是惨不忍睹。如何杜绝死亡,挽救垂危的生命,真教人束手无策。人到了这个地步,即使有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赶快加强营养比打针吃药更为现实。我们后来买到几只羊熬汤,让病号喝了比吃药和吃饼干还来得快,这样救活了不少病号。

六二年真是最难熬的一年,到处可以听到饿死人的消息,农场也不例外,特别是上山打柴禾的就业人员,活重粮食定量又低,确实支持不了,便星夜潜到山下,到新哲农场东滩脱农场去偷麦子,被看场人员逮住了,有一人活活被打死了。

指导员孙绍棠为抓好生活想方设法多处找副食品,每天抽调出十几个轻病号在附近山坡上去套野免子。有人向指导员反映就业人员龚献芝套到免子不往回交,都在工地煮吃了。指导员听完报告之后决心要搞个人赃俱获。第二天待套免子的这些人上山之后,他在远处跟踪,见了龚去的地方冒起了烟之后,就从后面绕道过去逮了个正着,到跟前一看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