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破钢盔 于 June 15, 2001 15:47:15:
乔治和邢戍南这时已经来到了俱乐部的后院。哈克俱乐部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站在
坡上，就可以看到辽阔无边的浩浩淼淼的马撒诸塞湾。要是白天，在蓝湛湛的天空
下，透过稠密的碧绿的枝叶，时不时可以看见扯满了帆的游艇静静的漂过海面。而
眼下这暗夜下的空气也是像海面一样的平静。
“戍南，我现在只是一个学者，咱们以朋友的身份随便聊聊。”
“绝对没问题。”邢戍南的身材和乔治差不多，但是步子看起来要比乔治灵活的多。
“北约的轰炸已经进行了两个星期，看样子再有几个星期也结束不了。我读过斯拉
夫三百年的历史，知道那个地方用轰炸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你们政府中的很多人还是认为轰炸能解决问题。”
“这就给你们解放军制造了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邢戍南其实这时已经知道乔治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了。
“作为‘中国第一军’，海军陆战队第一旅首任旅长，你应该看过最近一个月的卫
星云图了吧？”
“我看过了，美国海军气象中心和中国‘风云一号’发回的卫星云图我都看过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和几下“砰，砰”的声音，原来这里在树丛的环抱之中还有
一个灯光网球场。“你知道吗，为了准备在诺曼底的登陆，盟军当年在北极地区派
出了一个气象小组，收集了整整七八年的气象资料。最后选择的登陆日期是一个几
十年不遇的好日子。”乔治看着网球场上的人们，挥手作了一个扣杀的动作。
“我明白，我们在气象资料的收集手段和资料的处理方面比西方要落后很多年，海
图资料也很不完善，很多还都是一百多年前日本，俄国，和英国的水文勘测资料。
过去二十多年我们对沿海的水文气象作了比较完整的观测。可是距离冲出第一岛链
还很遥远。中国的科学考查船才刚刚准备对日本海附近的水域进行勘测。官方的宣
传是一回事，可我想这些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了吧！”
乔治点了点头，“四九年金门古宁头战役的失败就是对于潮汐的计算错误造成的。”
“不能完全这么说，可船老大的计算方法毕竟太粗糙了，根本没有军事价值。”
他们两个人这时都在背对着球场，忽然感觉到后面传来“呜”的一声，这声音由远
而近，由低到高的，邢戍南一转身，一只绿色的网球已经抓在他的手里了，这一切
都发生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内，而且他们原来背对灯光，球从球场灯光方向飞来，
一般人恐怕连球在哪里都来不及看清楚。这一切把乔治看呆了。
“我看过你们演习的录像，你的身手还是这么厉害。这球少说也有九十英里的速度。”
乔治说完一把接住邢戍南抛过来的网球，抡圆了胳膊把球抛回了球场。这一抛力量
也不小，接球的姑娘“哇”的叫了一声，没敢用手接，直接用拍子打给了对面的一
个小伙子。
“我凭的是感觉，在特种突击队的时候打枪是不能瞄准的。”
“果断是优秀军人的素质之一。难道你们是准备放弃这改写历史的机会了？”
“兵者，诡道也，”邢戍南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一口。在这夜色之中，从远处看
不到正在走着的这两个人，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亮点在一闪一闪的慢慢移动着，这
更给他们的谈话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氛。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
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
出其不意。”乔治流利的背出了孙子兵法中的一段。
“我知道你对孙子兵法素有研究。”邢戍南笑了笑说。
“这都是各国军事院校一年级的必修课了。所以你们中国人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
优势了。”
“优秀的东西本来就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你们的飞机大炮不也是各国军队必备的
武器了吗？”
“大炮是德国人发明的，飞机是我们美国人发明的，火药和孙子兵法是你们中国人
发明的。”
“所以才有了你我这样的职业，才有了这个杀气腾腾的世界。政治和军事本来就是
一回事。”邢戍南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们研究战争，是为了让人类远离战争，我们杀人，是为了救人。你们中国的佛
教里面，不是也有为佛渡人一说吗？”乔治为他自己对中国文化的了解非常得意。
“台湾并不是你们所说的流氓国家，我们都是中国人。今年五月我们不会采取行动，
因为目前台湾政府的行动还没有越过我们必须动武的底线。”
“一个伟大的战略家难道应该说这种话吗？”
“我只是一个职业军人。”
“在你这一层次的军人，必须首先是一个政治家。”
“解放军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研究过你们解放军的战史。从红军时期，你们的军队就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将领。
麦克阿瑟，艾森豪威尔，巴顿都是我们美国的民族英雄。但是林彪，彭德怀，刘伯
承，粟裕等人也都是很优秀的将领。”
“和林彪，彭德怀，刘伯承，粟裕比起来，麦克阿瑟，艾森豪威尔，巴顿等人实在
不算什么。就拿二战中争夺太平洋诸岛的战斗来说吧，你们基本上可以说是在和日
军拼装备，拼人力，拼消耗。在逐岛争夺的战斗中，我认为美国士兵表现的很勇敢，
这一点是我和大多数中国的军事评论家观点不同的地方。但是我看不出你们有什么
高超的指挥艺术。你们靠的是比日本强大得多的工业基础。这样的战斗，如果放在
八路军手里，伤亡可能要小的多。你知道我是从来就反对人海战术的。”
“戍南，从你身上，我发现了很多新的东西，看来我们两国军队的交流是很有益处
的。”乔治若有所思的说。
院子里的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从大厅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歌声。原来是一个黑人
老者在乔治太太的钢琴伴奏之下正在唱一只歌曲。邢戍南和乔治向着大厅的方向走
去。
“很多好莱坞描写越战的电影里都有这首歌”萧石把头转向了钢琴那边。
“像个越战老兵，好像在学校里打扫卫生的。是他们那个部队的军歌吧？”
“在美国这可是个美差，工资不低，都留给退武军人。不过这歌不象军歌，军歌的
节奏多来自黑人音乐，像中国的快板书，便于行军时唱。这歌节奏慢，像是乡村民
歌，不过确实挺耳熟，好像在哪个电影里听过。”
有人正在台上支架子鼓之类的东西，看样子等一会儿还会热闹。西方文化不兴卡OK那
一套，都是仅凭真嗓子唱，乐器伴奏，连麦克风都没有。有不少人看来是乔治的学
生或是同事，走过来和他打着招呼。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