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捉刀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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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关东老农 于 October 29, 2010 21:36:47:

捉刀情书

兵营里有一种说法:军嫂大都不够漂亮。何也?大抵是军人 ----当然是男性军人 ----- 在兵营的单极环境中生活久了,就是见了猪八戒他二姨都以为是貂蝉再世。找对象时觉得哪个姑娘都漂亮、有吸引力,大有搂到筐里就是菜的劲头。如果把家属楼的随军家属扫描一下,漂亮的军嫂还真是少之又少。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据说陈毅元帅当年就直言不讳找老婆要找漂亮的。想想看,陈老总早年赴法勤工俭学,花都巴黎的五色斑斓使得他那潜在的唯美意识早早地得以萌醒与开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眼界自然是高了;而况他又是一位诗人 -----《梅岭三章》堪称上乘之作 -----充满着激情与浪漫,品味格调自然也就高了。他老人家的审美观岂能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吗? 军人的夫妻观可以简单地划分为三个类型:第一种是爱老婆,琴瑟相和、举案齐眉,陈毅元帅和夫人张茜堪称楷模;第二种是打老婆;第三种是怕老婆,当然,怕老婆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爱老婆。林彪元帅统率“四野”的时候,对身边工作人员那是相当地随和,可是却能抡起马鞭把叶群抽倒在地,钻到床底下去。说起来林彪元帅真不该放下他的鞭子,这位一代名将的半世英名有一半儿是毁在了老婆儿子手里了!我们营也有一个猫床底的笑话:李连长长得又瘦又小,他夫人倒是人高马大,因此在夫妻打架时老李常常吃亏。有一个傍晚这两口子又上演了全武行,老李节节败退,钻到了床底下。恰好有人敲门,李夫人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夫君面子的,于是就说:“快出来!你们连的人来了。” 老李这时就横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我说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别当真!这十有八九又是当兵的为了编排李连长而搞出来的乌龙八卦。

按照建制,我营可以配备一个女兵电话班。不过历任营长都不要这个编制,原因是操不起那个心。八百只眼睛盯着电话班,得花费多少精力去保护女兵啊!真要整出了点事儿,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大概是打靶训练的丰硕成果,好多人具有斜眼吊线能力或落下两眼发直的后遗症。我们排长张金联的家属带着孩子来探亲,我们去家属招待所看望。嫂夫人是一位朴朴实实的农家妇女,可是刘华竟然两眼发直、手足失措。嫂子递烟,说:“小刘抽烟。” “不会抽,不会抽!”“那你喝茶。”“不会喝,不会喝!”嫂子一看,这小伙子还真没有馊毛病,就搬了板凳,说:“你坐下吧!” 刘华道:“不会坐,不会坐!”如此滑稽,我们再也憋不住了,爆发出一阵大笑。

战士的眼睛贼,那就要求干部们的眼神儿要好。还真得盯紧,稍有疏忽,就出现退伍战士把蚂蚁屯或向阳寺的姑娘拐跑了的事件。73年的黑龙江兵何贵退伍时就把当地的一个外号叫“小常宝”的姑娘给领跑了。我曾有幸一睹“小常宝”的芳容,看那面相还真有点像猎户老常家的闺女。那次是她们几个姑娘拉着石头磙子压地,停在地头休息,便过来和我们搭话。我们家乡压地都用牲口,可这里是拿着姑娘当驴使,暴殄天物啊!那何贵平时蔫吧唧唧的,正所谓“老实人咕咚心儿“,也许是他看了这等怪现象就动了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据其老乡讲,何贵告诉“小常宝”在其家乡三江平原种地都是机械化,娶个媳妇回家那几乎都要打个“板”供起来了,那可能干这等重活呢。灌迷魂汤不手软,保不准他还许诺冬天带着“小常宝”去夹皮沟或者威虎山打熊瞎子了呢。总之,这是地地道道的自由恋爱,不是用枪顶着绑架的。按理说,何贵搞对象并不犯国法,那《婚姻法》也没有规定“邻居”就不能通婚呀,但是他却的的确确地违反了军纪!不过等他一脱军装,军纪对他就失去了约束,部队也就无可奈何了。周营长在大会上气得大骂:“田胖子、何贵都是败类!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可却把人家姑娘给拐跑了!蚂蚁屯对我们意见可大了!我们营这么大,都到蚂蚁屯去找对象,人家的小伙子怎么办?” 这是每个带兵的人都会面临的课题。当年王震将军率部进军新疆创建了生产建设兵团,开展屯垦。老将军办的一件大事就是从湖南、山东和上海招收女兵,旨在解决大龄官兵的婚姻问题。无独有偶,在他担任农垦部长率军开发北大荒时,冬天他给官兵放长假回乡探亲,并布置任务要求每个人领个媳妇回来。此举意义十分重大:不安家,如何安心扎根边疆、建设边疆和保卫边疆?这才是爱兵如子啊!只有当过兵的人才能深刻理解老将军的一片苦心!

农村兵搞对象似乎比城市兵更普遍一些,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女方期望当兵会有出息,故而彩礼要得少。我们老乡中就有几位接到入伍通知书后便匆匆忙忙地举行定婚仪式。男儿立志出乡关,这一别就是三年两载,感情交流就靠鸿雁传书了。所以说在部队搞集邮比较方便,当兵的书信多。我们班孙跃权是南充兵,家里在西充给他找了个对象,姑娘名字叫杨光琼。孙跃权不止一次地问我这个名字美不美,我便忽悠他:“嘿,这名字漂亮,比吴琼花还响!名字美,人肯定更美了!” 孙跃权闻此自然喜不自胜,当时就找不到北了:“那是当然的了!自古西充就出美女,听说王昭君爷爷的爷爷就是西充人。” 旁边的杨和平甚是不不屑,慢悠悠地吐出一串烟圈后便插话了:“啐子!啷个上西充找婆娘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这下子可激怒了孙跃权:“龟儿子!你娃儿找不到婆娘,也用不着说葡萄酸嘛!”

其实孙跃权也没有冤枉杨和平。杨和平当兵前在南充市第一食品厂工作,那里是美女如云。据知情人讲他看上了一个女孩儿,当兵后也曾递过橄榄枝。不过女孩儿嫌杨家哥们多,家庭生活不富裕。那时候杨和平将鲁迅的《我的失恋》抄到日记本上。时不常地就摇头晃脑地吟咏:“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低头无法泪沾袍 .....”。说起来杨和平吃亏就在不读“马列”,倘若他把马克思给燕妮的情书抄上几段 --- 诸如“你好象真的在我的面前,我衷心地珍爱你,自顶至踵地吻你,跪倒在你的跟前………”---- 送给那川妹子,她岂不乖乖地束手就擒!

孙跃权多次把杨光琼的来信给我看,劳动人民的情书,朴素、直白,感情却是真挚的!孙跃权是一位很重感情的人,一旦有两个星期接不到情书,情绪就会低落下来了,晚上做梦都踹床。不过他的老乡何世俊探亲回来后悄悄地对我说,那个杨光琼甚是刁蛮,恐怕老实巴交的孙跃权这辈子要受气了。唉,三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据通讯班长方福春讲,我们营里要数张干事夫妇的情书水准最高。小方笔头子硬,在我们营算得上个才子。张干事是小方的顶头上司,他常常拿情书向小方炫耀。张干事的妻子叫玛丽,是沈阳黎明机械厂的医务人员。玛丽的父亲文革前是沈河区的宣传部长,所以她也算是出身于书香门笫。他们的书信很有特点,有时缠缠绵绵,沉甸甸的一封信装着十几页的稿纸;有时候只是在一纸处方笺上写着一个字:“书”。1976年10月下旬我跟随张干事从北京出差归来顺便到他家里做客,得以瞻仰这位颇具神秘色彩的张夫人。玛丽应属军嫂的例外,其光辉形象压倒《渴望》中的刘慧芳,东北姑娘,大气!不过人家还有一个优势:有才呀!晚餐有四个菜,张干事又打开一盒“六必居”的八宝瓜。我们喝着杏花村的汾酒,品味着留声机播放的马连良的《借东风》和《空城计》---- 这是张干事珍藏的一箱老唱片。他不无得意地说,在黑市上这样的一张唱片可以换一件军大衣。看着这样一对神仙眷侣,真让人羡慕啊!那时侯咱还年轻,有上进心,见贤思齐呀,这不正是咱所憧憬的幸福生活吗?不过一想咱这二等残废军人的家底子,就拔掉了气门芯儿 ,真想找块豆腐去撞死!那天晚上,我化悲痛为力量,借着酒力,一口气从黎明机械厂走到大东门,而后才乘公交车去火车站。

我的老乡王荣喜是通讯班的接线员,周未和张树和等人常去总机室去玩。在那里认识了二连电工排排长郑绍国。绍国是开源兵,整天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