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树明 于 August 23, 2001 18:57:31:

各位校友，勿见笑。读后请批评。本书已由江苏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１年４月出版，２８万字，４４章。

《暗 痛》

树 明

十三

张凤华醒来时，已日竿三丈了。她侧耳听听，除了空调机细细微微的倾述，整幢楼内悄然无声。也许他们还没起来。她闭上眼睛，想再躺一会儿，来美后，从来就没有这么畅快、舒服、踏实地睡过早觉。可她已养成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的习惯，将枕头倚在床头上，背靠着坐起来。

这是一间单人房间，因为她睡的是一张单人床。床的质量很好，弹簧刚度不错，人躺在上面一点也不往下陷，也感觉不到弹簧支支楞楞硌人。她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听到弹簧不堪重负似的呻吟。显然，这张床绝不是从马路边上捡来的。

床头边是一张小小的深棕色书桌，有点旧。上面有一盏新台灯和一台旧的构造很简单的电话，话筒、听筒、拨号键、功能键全都集中在一起，显然是王修枫刚出国时买的。她能想象出王修枫带着一枚金菊花戒指的手握着话筒说话的潇洒风度。也许，当时她并不潇洒，也没有现在的风度。

挨着书桌是一个不大的木质书架。上两格摆着一些书，多数是中文的，有哲学方面的，也有几本政治性的。从书桌腿的空隙，可以看到下两格堆放着一些中文报纸，《人民日报（海外版）》、《世界日报》什么的。她眼珠又从下往上移动，看到最上一格有一本鹅黄色精装书横躺在所有立着的书之上。《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她微微笑了，真是一大发现。显然，她目前占用的这间房是陈宏志常用的。也许，也许……，他与王修枫是分开睡的。分居！她咬了咬下嘴唇，谴责自己的庸俗，怎么探究起别人家夫妇的隐私来了。

薄薄的乳白色窗帘遮住了部分晨光。她悄悄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地毯毛轻轻挠她的脚心脚趾缝，痒痒的，丝丝缕缕缠绕了全腿。甜甜的，她想笑，谁说只有口舌有味觉！她走到窗边，在窗帘的一端找到一根白尼龙绳，轻轻一拉，窗帘向两边分开。是陈家后院，绿色草坪，梨树，樱桃树，都是她熟悉的。尽管她只见过一次！她想起了上次陈宏志在凉台看见她时的窘态。

她坐在床沿上。房中间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件睡衣、一条浴巾和一条手巾。那是昨晚王修枫找给她用的。地上堆着一条早已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一双丝袜。那是她昨晚胡乱脱下扔在地上的。

坐了一会儿，饿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她穿好衣服，悄悄打开房门，其它房间有的开着，有的关着。蹑手蹑脚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方厅。方厅也是空空的，静悄悄的。她朝玻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