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鸣放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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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王安琪 于 September 26, 2001 09:10:09:

课堂杂议:教师、教材、物四阶教室
既然进了大学校园,总该说说大学课堂。当时右派该批的批了,该斗的斗了,全都倒了、臭了,5%也凑够了,下一步是如何发落他们,而这要等中央政策,于是教学恢复正常,在物理系公告板的实验课编排表上,右派学生的大名赫然其中,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斩监侯”,轮到我时则是“斩立决”。
理化楼正在施工,在我心中它应该是高耸巍峨的巨厦,就象列宁山上的莫斯科大学主楼那样。物理系在一灰一红两幢毗邻的四层楼中,红楼的三四层各有一间阶梯教室,简称物三阶、物四阶。新生的高等数学和普通物理都在物四阶上课。我很喜欢物四阶,上课时总是坐在第一排,因为高度近视,也为了听得清楚和便于发问。宽敞整洁的教室,起伏错落的桌椅,长长的玻璃黑板、240个做着物理学家之梦的青年学子济聚一堂,全神贯注地聆听老师向他们传授科学知识,使人想起婴儿依偎在母亲怀中贪婪地吸允着甘甜的乳汁,让人感受到知识殿堂的圣洁庄严。
以后的几十年中,我一直不忘物四阶,它经常在梦中出现,清晰地再现当年的情景,明知是梦,却不愿醒来,常常是泪水打湿枕巾。文革前一次去长春,在一个星期天中午我来到吉大,走进红楼,潜入物四阶,在当时我常坐的位置上端坐良久,抚今追夕,触景生情,沧然泪下,无语凝噎。92回校参加系庆,我又来到红楼,遍寻不见物四阶,老同学告诉我它已拆除,我顿生悲凉,怅然若失,是哀伤物四阶的拆除,还是凭吊我青春的逝去,我说不清楚。不知为什么,从此以后,物四阶便从我的梦中消失,也许是因为它既然不存在,便无须我的牵挂了。啊,我的物四阶情结。
高数老师宫维义是东北人,身材健硕,肤色黝黑,不苟言笑,上完课夹起本子就走。而普物老师吴成礼各方面都正好相反,短小精悍、皮肤白皙,一身藏青色中山装整洁合体,突现出睿智和机灵。他是南方人,为人随和,喜欢和学生交流,课间课后身旁总是围满人,他都是笑脸相迎,有问必答,从未表现出不耐烦,因此颇受学生欢迎,特别是女生。
高数、普物采用的都是苏联教材,表述精准,结构严谨,系统性强,翻译和印刷也堪称精品。这两套教材我一直保留到98年,后在一场水灾中泡烂,令人痛惜不已。高数作者为苏联科学院院士斯米尔诺夫,普物作者是福里斯季莫列娃。某日我突发灵感,把教材的作者和教者串在一起凑成一联,上联是:食米懦夫难维义,下联是:寂寞烈娃可成礼。横批:费马费米。小聪明、恶作剧。要知道当时我还是个17岁的孩子,无忧无虑,不知深浅,满脑袋怪念头,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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