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霍林河 于 October 04, 2001 00:40:56:
【作者：蒂奈莎 史密斯 (原载10月1日纽约时报)】
通过雪莱或者奥丹，通过十四行诗或者自由散句，寻找亲密悦耳的抚慰。
遇难者的照片旁，别着经典名诗的摘句、抒情小诗的断行。在遭受恐怖袭击后的几
周里，人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用诗歌安抚自己、相互慰籍。惨剧发生之后，绵绵
的哀思便常常伴随着诗句弥漫整个城市，在商店的窗口、在汽车站旁、在华盛顿广
场公园、在布鲁伦高地以及任何地方。借助电子邮件，诗句通过网络空间，跨越祖
国，在朋友中相互传送。
在惨剧发生的当天，就有人在朋友圈中传递着雪莱的《奥赛曼狄亚斯》，并且建议，
如果世界贸易中心得以重建的话，应该把它铭刻在灾难的纪念碑上：
我，奥赛曼狄亚斯，王中之王：
请看我的杰作，
威力无比，令你绝望！
奥丹在德国占领波兰之后写下的《1939年9月1日》也被到处张贴着。“难以言表的，
死的气息，”奥丹写到，“侵袭了九月的夜。”
联合广场公园是聚集追思最多的地方，铁丝栅栏上别着一位美国印第安人的诗：
黎明，我采集了雪松枝
甜蜜，甜蜜是它们的气息
泪水把它们打湿
甜蜜缠绵着我的双手
咸涩的海水也洗不去
泪水洗不掉甜蜜
我将用甜蜜的手，送你安息
还有一位哀悼者选贴了叶芝的诗：
我说出的每一个词句
我写下的所有诗行
都将伸展，它们不倦的翅膀
永不停息地，飞翔
直到进入你的哀思，哀思的心房
袭击发生三天后，在92街举行的一次追思会上，安特堡诗词中心主任大为·叶兹朗
诵了以色列诗人耶华达·阿密察的诗：
这是地平线的终点，生锈的
钢筋混凝土块
有一棵无花果树
结着沉重的果实
就是孩童也不来采摘
美国桂冠诗人贝利·考林斯说，自从9月11日以来，他一直淹没在朋友们送来的诗海
中──叶芝的诗、智力诗人聂鲁达的诗、波兰诗人威斯拉瓦·赛博斯卡的诗。他注
意到，所有的作者都来自于发生过战争的国家。“我们不曾遭受其害的美国人，从
来没有尝受过被占领的滋味，”考林斯先生说。“在这方面没有权威的诗作。”
“尽管诗歌几乎完全被忽略了，人们搓手抱怨其它媒体对诗人的排挤，”考斯林先
生说，“但是有趣的是，在危机存亡之际，人们不是求救于小说或者说一声‘让我
们出去看电影吧。’它永远是诗的时刻。我们渴望倾听的，是人在耳边直接的呼唤。”
考林斯先生用冰球守门员来类比诗歌在现代生活中的地位。“在冰球比赛中，守门
员的地位与其它队员截然不同，”他说。“当冰上所有的溜划都无济于事的时候，
守门员就是我们的诗人。”
在过去的十年中，考林斯先生一直在温撤斯特郡的卡坦纳公共图书馆主持一个诗歌
项目。灾难后的星期日，诗人斯特凡·杜恩是聚会的主讲人。“参加这次聚会的人
数远远超过一百人，”考林斯先生说。“而在平时有三、四十个听众就已经很难得
了。”
杜恩先生以他自己的一首题为《致恐怖分子》的诗开讲：
历史的伤口，延续
终于找到了机会，酿成
今天的阵痛，我用诗歌
无望地，探索着虚空
复仇也无法解救
象你那样的生命
．．． ．．．
在朗诵完这首诗歌之后，杜恩先生转过话题宣布，接下来他要朗诵的都是爱情诗：
“我震惊 / 我们拥有如许的亲吻，”他朗诵着自己的诗，“它们来自不同的高度。”
考林斯先生说，在悲痛之时高声朗诵爱情诗句可能是最恰当的。“我感到他的朗诵
在可怕的、不平衡的天平的另一端上加了一个小小的砝码，”他说。“这放在另一
端的微小的重量，正是找回平衡的开始。”
美国前桂冠诗人罗勃特·潘斯基说，这些天以来，朋友们送来的诗歌、各种出版社
悼亡诗歌的约稿也象雪片般的纷纷涌向他。在悲剧刚刚发生之后，常常作为《杰米
·莱尔新闻时间》节目特约来宾的潘斯基先生，在电视上朗读了马兰尼·莫尔的诗
《何为年华？》，这是一首在过去几个星期中在电子邮件中广为流传的诗：
什么是我们的纯真，
什么是我们的罪孽？一切
都裸露着，无以求安
“诗是亲切的，因为它是读者的声音，是个人的气息，”潘斯基先生的见解与考林
斯先生是共鸣的。“我们生活在一种壮观的文化之中。通过诗歌，你以自己的声音，
高声的呕歌它。”
不仅在古代社会，即使在今天的口语文化中，蕴藏着故事、传承、道德理念和集体
情怀的诗歌都具有一种社会功能。但是在近来的历史中，“诗人的职业变得越来越
偏离主流了，”这是罗伯特·霍尔曼说的，他是一位一直致力于把诗歌拉下圣殿的
口语运动的诗人。他说，诗人已经成为一个从事高级文字游戏的“文字游戏家。”
霍尔曼先生说，令人燃起希望的是，“随着我们的文化对语言开始给予艺术的关注，
随着诗歌融入更多民主与分享的成份，”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他引述了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一首诗：
很难
在诗中寻找新意
人每天痛苦的死
只因没有
发现诗的真谛
“我认为我们正在续写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诗，”霍尔曼先生说。“我们正
在发现诗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