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霍林河 于 December 23, 2001 11:19:30:
第四章 与拉姆拉甘的争吵
“我以为，”噶纳什在《无辜的岁月》里写到，“我一直都这么想，自从我第一天
走进什瑞·拉姆拉甘的店铺，就认定将来我会和他女儿结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一切似乎都是前缘注定的。”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噶纳什又被叫去，拉姆拉甘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衬衫，他显然经过了一番梳洗，
头发抹的油亮，动作也变得平稳庄重，似乎是在主持一个法会。他从墙角拉过来一
条小板凳，放在桌子旁边，然后坐在上面静静地看着噶纳什吃东西。他先是盯着噶
纳什的脸，然后又瞧着噶纳什的盘子，最后目光集中在那里，直到噶纳什吃完了最
后一口饭。
“您的肚子添饱了吗，先生？”
“是的，我已经吃饱了。”噶纳什伸开食指把盘子刮干净。
“先生，自从你爸爸死了以后，这些日子您一定很不好过。”
噶纳什舔了舔他的手指说，“你知道，我并不是非常想念他。”
“不对，先生，不能那样说。我知道你挺不易的。假设，只是假设 ─ 我只是自己
这么猜测，先生 ─ 我要是假设您想结婚的话，连一个给您操办的人都找不到。”
“我自己连是否想结婚都不知道。”噶纳什从桌子旁边站了起来，揉着肚子、打着
饱嗝算是对拉姆拉甘提供的食物的赞美。
拉姆拉甘一边整理着花瓶里的玫瑰一边说，“当然，你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可以
照顾自己，不象我，先生。我五岁就下地干活，没有人管我，不过，这些反倒帮助
了我。先生，猜猜看，它怎么帮助了我。”
“猜不出来，告诉我吧。”
“先生，它使我养成了我的脾气和秉性。这就是我得到的，脾气和秉性。”
噶纳什端起桌子上的铜水罐，走到橱窗前洗手、漱口。
拉姆拉甘用双手把桌子上的油布扯平，弹掉上面的灰尘、面包渣和其它脏物，“我
知道，”他象是道歉地说，“象您这样满肚子墨水、整天读书写字的人，当个店员
实在是太下贱了。但是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先生，您是有文化的人，您自己跟我说：
您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吗？”
噶纳什漱了漱口，脑子里闪现了出了米勒以及在西班牙港的处境，但是当他把嘴里
的水吐到院子里之后却说，“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拉姆拉甘急促地走过去，接过噶纳什手中的铜水罐，“先生，让我来倒，您在吊床
上坐着。对不起，让我先给你打扫一下。”
把噶纳什让到吊床上以后，拉姆拉甘在吊床前面来回走着。
“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他倒背着双手说。“好，大家不喜欢我，好，他们都不再
到我的铺子里来了。我在乎吗？那样就把我的脾气改了？大不了我到圣弗南都在市
场摆地摊。先生，您别插话。我说到做到，就在市场摆摊。又能怎么样，你跟我说，
又能怎么样？”
噶纳什又打了一个饱嗝，打得很轻。
“那又怎么样呢？”拉姆拉甘诡厄的笑着。“啪！五年以后我就会有一个整个的连
锁店。看看谁还笑，嗯？那时候你就会看到他们过来，求我说，‘拉姆拉甘先生’
─ 一定是那种样子，然后：尊贵的拉姆拉甘先生 ─ ‘拉姆拉甘先生，给我点这个
吧，给我点那个吧，拉姆拉甘先生。’还求我参加竞选，参加八百件愚蠢的勾当。”
噶纳什说，“感谢老天爷，你还没有在圣弗南都摆摊呢。”
“您说得对，先生。一点也不错，感谢老天爷。看看我的家当，不错，我是个睁眼
瞎，但是您就坐在吊床上数数我的家当。”
拉姆拉甘激动得拼命来回走着，淋漓的汗水在额头上闪亮。突然，他停止了走动，
在噶纳什前面站住了。他把背着的手拿到前面来，开始扳着指头数上了：“在查古
纳斯有两顷地，那可是上等的好地。潘纳尔有十顷，也许有一天凑够了，说不上谁
就会在那钻上一口油井五的。在弗特恩园林还有一所房子，算不了什么，但是也还
是个房子。在斯葩利亚还有两三所房子。加到一起，你就知道老头子的身价至少有
一万两千元了。够意思吧，嗯？”
拉姆拉甘用手从前额掳到后颈。“先生，我知道您不会相信。但是这可是千真万确
的事。先生，我看你娶丽拉是个好主意。”
“行，”噶纳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