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霍林河 于 December 27, 2001 22:59:55:
四通村的人在婚礼上也象在葬礼上一样激动，四通村和其它地方来的几百号人都到拉
姆拉甘家吃喜。跳舞的、唱歌的、打鼓的为那些对通宵典礼的细节不感兴趣的人表
演。拉姆拉甘铺子后面的院子里灯火辉煌，除了电灯之外的各种各样的灯火一应具
全；以挂着各式各样水果的棕榈拱门为主体的装饰也充满喜庆。噶纳什知道，所有
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他感到高兴。刚刚想到结婚的时候，他觉得很麻烦，当他
和姑妈谈话的时候，他甚至曾经感到愤怒，但是现在他所感受的只有激动和喜悦。
在整个婚礼上，在别人面前他都装做从来没见过丽拉的样子。用纱罩从头遮到脚的
丽拉就坐在他的旁边，直到人们用毛毯覆盖在他们身上以后，他才揭开了她的面纱。
在粉色毛毯下面柔和的光线中，她看上去变得那么陌生。她再也不是那个在镶边纱
障后面天真地格格直笑的小姑娘了，她看上去纯洁而冷淡，象一个贤慧的印度妻子。
在面纱揭开之后，他们就是夫妻了。然后丽拉就被人带走了，只把噶纳什一个人留
在那里，等待着第二天早上吃新郎饼的仪式。
他仍然穿着新郎礼服，缎子长袍和坠着琉苏的帽子，他端坐在铺在地上的毯子上，
前面摆着一盘新郎饼。那些白色的东西看上去就不象是什么美味，没有挑逗你食欲
的那种诱惑。
拉姆拉甘开始用钱来引诱噶纳什把它吃掉。由于一夜没睡，他显得有些憔悴，但是
当他把五张二十元的票子放进新郎饼旁边的黄铜盘子里面的时候，他看上去还是满
面喜色、兴致十足。他后退了几步，叉着胳膊，微笑地用眼睛把钱、噶纳什和站在
周围的人们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他微笑着在那足足站了大约两分钟，但是噶纳什对新郎饼连看都没看一眼。
“给孩子钱吧，乡亲们，”拉姆拉甘朝人群喊着。“给他钱呐，乡亲们。快点吧，
别装得象庙里的穷耗子似的！”他在人群中走着、笑着，鼓动着他们。有些人在黄
铜盘子里放了几个小钱。
噶纳什仍然安祥冷莫地坐在那里，象一个禅定的佛爷。
围观的人开始增加了。
“这孩子是懂得道理的，乡亲们。”拉姆拉甘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你以为现在
的大学是白上的吗？”
他又放进一百元钱。“吃吧，孩子，把它吃掉了吧。我可不想让你挨饿，至少现在
还不想。”他自己哈哈大笑着，但是没有一个人跟着他笑。
噶纳什还是不吃。
他听到有一个人说，“他早晚也有这一天呐，啊。”
人们说，“快点吧，拉姆拉甘。给孩子钱吧，夥计。你以为他在那儿坐着玩呢还是
等着照西洋景呢？”
拉姆拉甘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就开始发脾气了。“如果他以为我还会再给他钱，
他就是一头蠢驴。叫他别吃，他以为我真怕他挨饿？我不在乎！”
他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大。
拉姆拉甘又回来了，大家冲他喊着。
他弯下腰在黄铜盘子里又放了二百元钱，然后趴在噶纳什耳朵旁边说，“别忘了你
跟我保证的话，先生。吃吧，孩子；吃吧，儿子；吃吧，绅士；吃吧，我的大师。
我求你了，吃吧。”
有一个人喊了起来，“不吃，要是我就不吃！”
拉姆拉甘站起来，转过身说，“你是老几呀，拖着尾巴快快地滚吧，别等着我把它
给切断了。没你的事就别跟着乱搀合。”
人群开始起哄了。
拉姆拉甘又弯下腰小声说，“先生，您看，你怎么就不给我一点面子呢。”这次他
是在含着眼泪相求了。“你看呐，先生，你还照顾不照顾我的脾气和秉性了。”
噶纳什无动于衷。
人们开始把他当成英雄来对待了。
最后，噶纳什从拉姆拉甘那里得到的是：一头奶牛和一头小母牛，一千五百元现金，
还有在弗特恩园林的一所房子。拉姆拉甘送到噶纳什房子的饭钱了也免了。
婚礼在上午九点钟左右结束，但是拉姆拉甘可是早就大汗淋漓了。
“我和这孩子只是在开玩笑，”事情过后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早就知道我
会给他什么东西了，告诉你吧，我们只是 ─ 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