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奕豹 于 May 23, 2002 12:01:47:
写给晨昕
今天是晨昕的大学毕业典礼。
晨昕的母亲是当年在江西战天斗地的插妹，她在离竹马岭不远的２１团。晨昕的父
亲也算的上是战友，他离的远点，在珠河的３团，到了美国，就成了酒友。
晨昕的典礼，我不能不去，插妹战友不是唯一的原因。
晨昕的姥爷是我的大学老师，那种特有水平，特没架子的教授，见到我就笑着打招
呼，“司令近来如何？”
我到ＤＣ之初，在落实住处之前，在晨昕她家挤了整整１０天。
关键的关键，前年我弟弟到ＤＣ来举行结婚典礼，万事具备，却出了个万一：教堂
里那个弹钢琴的临时有事不能出场。想来想去，唯一能够就近救场的，只有晨昕了，
那时她还在大二，一脸小女孩的天真模样。因为功课忙，晨昕很久没摸琴了，她担
心弹不好。结果现场的效果与雀巢咖啡一样，味道好极了。
因此，今天下午在马大College Park的毕业典礼，与情与礼与任何因素，我都是非
去不可，躲也躲不掉的。
去不能空手去，选买礼物比出科研成果更难。我难中求易，也是受网上朋友最近讨
论电影的启发，买了四张电影卡，如晨昕有那个的那个，可以一起去看两个电影。
否则的话，四个刚毕业的疯丫头，可以在说ＢＹＥＢＹＥ之前，再疯一回。这是我
的如意设计，希望设计能够到位。
刚才问了一下战友兼酒友，晨昕是否能看中文？回答是肯定的，于是在电影票之外，
在贺卡之中夹了这张东西。
在这个时候，作为完全不同的两代人，我能给晨昕说点什么大吉大利的话呢？
这样说吧：
晨昕，首先我觉得你决定直接攻读博士是英明决策。我一直给小男孩们说教，在人
的一辈子，有些事你什么时候都能做，有的事就两样的，比如读书，就得“快把那
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我和你妈快到４０岁时，才博到士。你是女
孩，不需要我说教就英勇果断，你是不亚男孩的巾帼英雄：）你今年２２，博到士
时，也不过二十六七，你一定会比你当教授的妈，更成功更有出息：）不信？到时
你来找我。
晨昕，还得支持一下你的决定。攻读博士，学校重要还是导师重要？都重要，但是
最重要最最重要的还是导师。你没去密西根没去普林斯顿这些一流的学校，但选了
一个一流的导师，这战略决策对得简直没有错的地方。首先，一流的教授不会待在
不入流的学校。二是，一流的教授的ＧＲＡＮＴ多多，你就有学习和使用最先进的
技术和仪器多快好省地博你的士，当然，兜里的饭票随之多多肯定也不会是坏事。
关键的是，ＯＫ，我这里另起一行，谈一下我“博”士的经验和教训。
读博士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在实验室埋头苦干，同样重要或者更重要的是，培养和锻
炼你的科研思路、方法和策略，用英语说就是Project design and management。
比如在选题阶段，为什么要选这个题？这个课题的学术价值如何？它的现实意义如
何？这是否是前所未有的课题？如否，谁是你的主要竞争对手或合作夥伴？他们成
功是什么？为什么成功？他们的失败是什么？为什么失败？你的课题与人家有什么
不同？你能成功而他人不能成功的信心或把握或优势是什么？你的困难是什么？你
解决困难的方法是什么？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这种支持是否可行？有道是：好的
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这是其一。
在课题运行之中，在你审阅一批批结果时，应该对可能出现的困难有所预计。在竭
尽全力冲刺的同时，一定得考虑万一冲不过去时的退路和迂回。一定得随时都有一
套退而求其次的备用方案乃至课题。博士论文答辨是残酷的，从某种角度来说，它
比战场更残酷，在那里没有烈士，在那里鲜花只给成功者。这是其二。
一流的教授一定是一流的成功者。跟着一流教授，如果你有心，你就有机会耳濡目
睹照虎画猫。
还有件事，你应该在你博士期间build up你自己的，这就是团队精神。这是一个很
好的演习机会，也是你在走上社会（工作）前的唯一的一个大好机会。如果你不利
用这个演习机会，你就永远失去了这个大好时机。因为，在学生期间，在这方面你
不怕失败，因为三五年之后，你还可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一
旦到了工作岗位，这种失败的后果往往是惨重的。你在实验室肯定有技术员，有你
的高低班同学。你可以演习你自己，比如，在进行课题时，怎样和其他人双赢互利？
在说话做事时，怎样培养用“ＷＥ，ＯＵＲ，ＵＳ”而少要“Ｉ，ＭＹ，ＭＥ”说
话的习惯？在保护自己利益的同时怎样考虑他人的利益？在人家困难时，怎样量力
而行地给予雪里送炭的帮助？在和同事和同学有了不同意见时，怎样控制情绪，怎
样领会“后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境？在与导师讨论课题时，或在实验室全体老
师学生课题会议上，怎样从全局考虑，提出有利于全局的建议？
你有了课题设计和管理的经验（project design and management）又有了团队精神
（team work），你将会成功的一塌糊涂：）
以上说的是一本正经的话。
说点轻松的。先得指出一个社会现象和人类学事实，这就是小男孩们往往缺乏定力，
“三十而立，三十而立”，这些没出息的家伙，大多一过三十招呼也不打的就“立”
了。我们单位年过三十的小杭州，有次忿忿不平地破口大骂，“要么就看不上眼，
看的上眼的，孩子都三两岁了。除了当第三者，娘的，还有什么出路？”我说这话，
并没有任何吓你催你逼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千万别误解，博士期间学习和课题
唯此为大。感情生话和专业拼博并非是“两股道上的互不相关的车”，特别对博士生
来说。
你妈带你去过西湖没有？那里有个白云庵，庵里有个月老祠，祠门前有副对联，说
的是“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你爹给你起了个很好的名字：晨昕－初升的太阳。
我想起了毛泽东的一句名言：“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
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祝贺你毕业，也祝贺初生的太阳，如愿，成功！
２００２．５．２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