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树明 于 June 07, 2002 01:29:10:

《没有终点的路标（四）》

树 明

四

　　旧金山华人史上声势最大的葬礼开始了。我成了这场葬礼的被动的主角，穿上一套奇怪的丧服，按事前吩咐和现时的口令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我就像那纸扎的金童玉女、黑纸牛、白纸马一样，毫无知觉、笨手拙脚、迷惑而茫然地被一套程序摆弄着。

　　死的是二妞，我没过门的媳妇。她只要再熬六天，就十七岁了。国会刚通过的一项法律把她送上了死路。今天的人们，可能不相信以基督耶稣的大爱为立国之基的美国，会制定出这么一条法律。可这条法律是千真万确的：禁止女性华人入境！

　　就在我拎着半饭盒肉包子去看她的头天傍晚，移民官通知二妞，收拾东西，一个小时后乘海岸巡逻船去夏威夷，然后转商船回中国。那时，夏威夷虽然保持着独立王国的名义，但实际上已被美国占领了。

　　二妞坚决不同意走，说自己的男人和公公正在想法把她接出去。恶毒移民官，他说，你是雏妓。可恶的华人译员，原话说给二妞。二妞一场痛哭之后，借口去厕所，一缕香魂，在踏上美利坚土地十七天之后，年复一年地游荡在这异国它乡，直至宇宙毁灭。

　　现在，二妞静卧在柏木棺里，年轻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