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D:你妈的 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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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树明 于 June 30, 2002 22:11:26:


           NMD 你妈的、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六)
                                树明
                    六


  下午继续开会,江柘涵主持。开始,他怎么也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上来。一个念头,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正像美国人的真正敌人是美国人一样(例如,美国每天有 76 人死于枪口之下,扣动扳机的,全都是美国人),导弹公司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同样造导弹的公司。NMD 一千亿美元的商业机会,四大导弹公司的老板们宁可上断头台也不愿意失去。派遣间谍,收买对方人员,偷窃情报和技术,挖人才,给对方制造有限度的麻烦等等,无所不用其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焦晓梅,一个中国人,女人,掺和其中。

  按规定,他应该将此情况立即报告公司。可是,可是,……正值此多事之际,美国人对中国人有着严重的不信任感之际,咕嘎真迸出个中国人间谍来,……。

  焦晓梅以前在西方电话公司工作,负责网络管理。新年中国人联欢,他和她巧遇。这个不说很丑,起码也是比较丑的年轻女人嗲声嗲气只叫了他一句“江总”,他的魂儿就有点找不着北了。他不是这样子的人。多少机会,中国人的,外国人的,哪个不是漂漂亮亮的,他都没动过多大的心。正巧,组里也需要一个专职的网络管理工程师。当时,行政副助理主任迪克·麦克比尔曾提出过异议,不到一百五十台电脑,三十多如其台设备,雇个社区学院(相当于业余大学)上过课的,两三万美元年薪,足够了。一个硕士,起码五万年薪。但他还是力主雇了来。一追究起责任,又都是中国人,自己有撇不清的嫌疑。美国历来是疑人绝不用的。

  可是,焦晓梅正在离婚。间谍属实,进监狱;查不实,顶着这个污点,哪个公司敢雇她!他眼角斜一下江文柘。同为中国人,何必相煎!她只是负责网络管理,和 NMD 根本不沾边,保密措施这么严密,她想偷、想制造混乱,可怎么偷怎么制造啊。可是,她在这里,就是一个隐患……。

  深夜,他回到家,房前路边停了一辆蓝色旧车。谁呢?他没来得及细思,就进了屋。焦晓梅满脸泪痕,枯黄的脸益发干巴了。

  “江总,我想问为什么?”

  “这事归迪克管,他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我 over qualify(资格超出工作所需)。两个保安不由分说,把我撵出了公司大院。”焦晓梅哭了起来。“我本来在电话公司挺好的。开始怎么没说我 over qualify ?我正在试用期,没工作了,连失业金都没有。我靠什么活呀。”

  她痛哭起来。开始还压抑着,渐渐失控,嚎啕起来。那是对苦难、不公的控诉与抗议!

  江柘涵前胸里鼠啮般痛,冷静的嘴角不时牵出一缕同情和悔恨。他想对她说,这是对你最好的方式了。否则,你失去的不仅是工作。李文和你看到了吧,他为美国的国防工业工作了一辈子,没有实据的间谍帽子一扣,工作丢了;朋友和同事不敢上门,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家里种了许多蔬菜水果,每年送给朋友、邻居同享,今年再也没人敢接受;一出门,八辆警车跟着,河边垂钓以便暂时忘却一下悲愤,可五十英尺外,八位彪形大汉围成一个扇面,到商店买东西,八员中央情报局特工紧紧相随。每天,无数的骚扰电话,让他滚离美国,要吊死他,烧死他,要送他上电椅,无奈,他只好让电话公司换了已经使用了十七年的电话号码。每天,无数的恐吓信邮来,以最下流的语言骂他,发誓要杀了他,一封信上说:你要庆幸你还活着,弄得他每次去信箱取信都胆颤心惊。他以前和美国人家庭一样,房周围没有墙,没有大门,可现在,为防骚扰,他建了大门,建了围墙,临街的门窗全部用木板钉死,像驼鸟一样藏在屋里。

  可他江柘涵又不能把实情告诉焦晓梅!虚伪地劝解,空洞的许诺?他还没有坠落到美国政客那个程度。所以,他只能默默,尽可能表现出同情与欲助无力来。

  两个儿子远远站着,怔怔地看着这边。葛静茹轻轻走到丈夫身边,小声说:“饿了吧?”

  焦晓梅知道,让美国公司承认解雇人失误,是不可能的。让美国公司收回解雇决定,不打个三年两年官司,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太惨了。那边丈夫提出离婚,这边工作又没了。住房要花钱,吃饭要花钱,养车要花钱,看电视打电话也要花钱,离婚表要请律师填,没钱也不行。她知道,所谓“资格超出工作所需”,只是一个借口。这四个多月来,她小心翼翼,埋头苦干,不敢出一点错,也确实没有出过错。为什么辞退我?她问迪克·麦克比尔,美国人只是厌烦地挥挥手,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保安人员,一左一右用臂膀挤住她,硬把架出了公司大门,扔到停车场上。大门口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一齐手按右腰,随时准备亮枪的架式。她首次登江府拜访,一是想向这个自己全心崇拜、敬佩的成功男人告别,一是想问个明白。可是,她看到的是成功男人的另一面,整个挺不起来的窝囊废,整个虚头巴脑的伪君子,整个、整个、整个……美国人的一条狗,崇高形象顿时全垮。连告辞都觉得是浪费!

  房子里一下子静了。儿子被葛静茹连推带撵,各回自己屋睡觉去了。老婆按惯例,一声不响,抚着肚子,仿佛昨夜已经做了胎似的,进主卧房熄了灯。江柘涵头仰在转椅背上,两脚搁在办公桌上,对着飞舞的电脑屏幕,一杯地一杯地给自己灌后悔的苦酒。下午,趁休息,他给迪克打电话,让焦晓梅走。迪克什么都没问,只说一句 OK 就放下了电话。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一时考虑欠周全之举,毁了她的生活。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休斯公司而已。那话里含了一点点的关心。可是,这能怪他吗?事关国防机密,疏忽不得。焦晓梅是网络工程师,负责全组的网络管理,只消一个指令,网络就立马瘫痪,甚至被“炸毁”。她又是中国人,一旦出事,整个公司的中国人、自己,还怎么在这儿混……。他找了一个理由又一个理由,越来越觉得辞掉了焦晓梅比较正确、正确、极为正确。不说别的,她成天嗲声嗲气,勾人魂,……早晚得出事。

  于是,他如释重负般,轻松吐口气,两脚从办公桌上搬下来。突然,房大门轻轻开合了一下。他立时竖起耳朵。进来的人虽是蹑手蹑脚,他还是听出了两个人。他抢步出了书房,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闪进了女儿卧室。他站下脚,看着方厅里的女儿。女儿瞄一眼关上的卧房门,嘴角扯了一下,又调皮地眨眨眼,耸耸肩。他心里一阵酸辣,喉咙干痒,呆呆立着,眼瞅百丽卡进了自己屋,门锁卡嗒一声关上了。他大步冲上前去,握紧拳头就要擂门,拳头僵在了半空。他把拳头变成指节,轻轻扣了两下。百丽卡拉开一个门缝,闪出半只眼睛。他嘎巴嘎巴嘴,想说什么,又咽下了,回身朝书房走。他烦躁不已,腹内如煮,折身进了厨房,冰箱里满满倒了一杯凉果汁,饮了一口,女儿传来一声叫。他闭上眼睛,痛苦极了。眼前出现了一具亮丽的娇躯,一个丑陋的东西缠绕着她,蠢蠢欲动,挺进。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丢掉这个幻觉,可是不能,影像越来越清晰,逼真,膨胀,忽地一声,急速向他迎面扑来。

  他迅速跑回书房,全不觉手中的果汁洒了满地。打开电脑,屏幕噼噼啪啪一阵放电,主机轰一声叫。他心跳加速,血压直线往上升。下班前,讨论终于做出结论:制导软体里卧了一个撒旦,魔鬼,毒虫,藏得很深,不到时候不露头,平常试机,一切顺利,一旦受到外来信息刺激,马上放出毒素来。一整个晚上,他和数十位软件工程师分解了程序,一条指令一条指令查,上百万条指令呢!查到猴年马月?早让别的公司把生意抢走了。参数,修改的参数!参数就像少女的肉体,被、被蝎子、屎克螂钻、钻--。

  江柘涵进入网络,登记注册,输入三道密码,再输入本组的最高机密密码,一敲回车键。没联上主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入网失败。他再试,再败,再败,再试。急得他使劲砸键盘。葛静茹迷糊着眼,半光着身子进了书房。他看墙上挂钟,半夜十二点,不可以有这么多人挤在课题组网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公司悄悄加强了保密措施,禁止非工作时间或非公司地点的电脑入网,以防小偷入室行窃!

  再有一种可能:对某个特殊的入网者,在特殊的情况下,实行特殊的限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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