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老椰子 于 July 18, 2002 10:28:43:
善良的珍妮
（十）五只黑鸡
第二天早上，她们听到卡车开走的声音，但是没有见到澳大利亚人。妇孺们当天休
息，下一天走向坡哈依。大约中午的时候，那两辆卡车从她们身旁开过。卡车当时
是空着的，是向铁路那个方向返回。车过身旁，乔和本向女人们招手，女人们也向
他们招手。
没有什么鸡从卡车上丢下来。珍妮反倒高兴了。她知道弄到鸡肯定不容易。她担心
他们被捉到。没有弄到鸡则说明他们平安无事。
当天晚上，当她们在坡哈依学校校舍的时候，一个马来男孩子来见她们。男孩子带
来一个绿色的帆布袋子，说是甘榜的一个中国人派他来的。珍妮打开帆布袋子，看
见五只大个儿的黑鸡，都是活的，脚捆着。
珍妮必须要编个谎话跟日本看押士兵讲，因为她无法把这些鸡瞒过他们。她决定去
问问富里斯太太的意见。
“我们怎么跟日本鬼子说呢？富里斯太太。”她问道。“我们要杀鸡，把鸡弄熟，
他们一定看得见。我们不能说是澳大利亚人给我们的。这东西肯定是乔和本偷的，
弄不好他们会有麻烦。”
“我们可以说是村里的老百姓给的。”富里斯太太说。
“不，不能那么说。”珍妮说。“这里的人不那么友善。日本鬼子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一定会去问村长，而村长不会帮我们。”
“我们可不可以说是买的呢？”富里斯太太问。
“可以。可是日本鬼子会问钱是从哪里来的。”珍妮说。
“我们可以说卖了个饰针。”富里斯太太说。
“我觉得他们不会相信。”珍妮说。“因为在我们买东西之前，他们和我们一直在
一起。”
“那我们就应当说，是澳大利亚人给我们的钱。”富里斯太太说。
“这倒可以。”珍妮担忧地说。“可我不想给他们找麻烦。”
“他们不会卷进来的。”富里斯太太说。“没人知道鸡是他们给的。”
“好吧。”珍妮说。“我们就说我们是用澳大利亚人给的钱买的鸡。可是，我们说
是在哪儿买的呢？”
“那个马来男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富里斯太太问。
“他是从甘榜来的。”珍妮回答说。“我们还没有到那里呢，所以不能说是在那里
买的。我们要说澳大利亚人在伯卡普给了我们钱。我们想在那里买鸡，可是当时没
有。有人说他可以弄到给我们送来，我们就留下了钱。”
“我希望他们能相信我们编的瞎话。”富里斯太太说。“我们还必须给日本鬼子一
只鸡。这样，他们就不会问太多的问题了。要是出了事儿，也许还会帮我们呢。”
“我不想给他们鸡。”珍妮执拗地说。“澳大利亚人弄的鸡是给我们的，可不是给
日本鬼子的。”
“是的，亲爱的。”富里斯太太说。“我同意。可是，我觉得我们必须给他们一只
鸡。也许，他们会要两只呢！”
珍妮知道富里斯太太是对的。她就找曹长去了。
“看，”她说。“今晚我们能吃上一顿好饭了。我们买来了鸡。”
她打开布袋让他看鸡。然后，她伸手进去拿出来一只。
“这是给你们的。”她说着，把鸡递给了他。
曹长非常惊讶。
“你们买的？”他问。
“是的。”珍妮说。“今晚的好吃的。”
“你们哪儿来的钱？”他问。
“澳大利亚人给我们的钱。他们看我们太虚弱了。”珍妮说。“现在，我们有了好
吃的东西，送一只给你们。”
“两只吧！”曹长说。
“不。”珍妮坚决地说。“一个。这是礼物，因为你们态度和善，帮助孩子，并且
允许我们慢慢地走。只有五只鸡，而我们有十七个人。”
她打开布袋让他数。这时，她才注意到，所有的鸡都是大个儿的，黑色的，不像她
们在村子里平常见到的鸡。
“一个给你们。四个给我们。”她说。
曹长点点头向她笑了。他高兴地提着一只鸡走了。当晚，看押士兵和俘虏都都饱食
了一顿像样的鸡肉米饭。
同一天，关丹最大的日本军官大发雷霆。他是三木队长。他住在从前英国地方长官
住的房子里。在花园里，有二十只那位英国地方长官一九三九年从英国带来的母来
亨鸡。现在，三木队长养着它们。他对这些鸡很是在意。这天一早，他发现丢了五
只。给鸡装谷物的绿色帆布袋子也不见了。
三木队长叫来宪兵，命令他们找到鸡和偷鸡的人。
他们立刻怀疑到了澳大利亚卡车司机，于是来到了他们的茅屋。他们发现了一些罐
头和香烟，没有鸡和绿色帆布袋子。
三木队长命令宪兵全城搜查。第二天，他们搜查了关丹的每一所房子，寻找黑鸡毛
和绿色帆布袋子。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三木队长越发恼怒了。他命令宪兵检查他自己的士兵的住处，但是仍然没有发现什
么。有的士兵没在关丹，出去看守两个澳大利亚卡车司机了。又过了一天，三木队
长派了四个宪兵出去盘查这些士兵和澳大利亚卡车司机。在坡哈依和贝哈特之间的
公路上，宪兵们遇到了一小群妇女和孩子在路上走，两个日本士兵跟着她们。其中
的一个，一个肩膀上扛着步枪，另一个肩膀上背着一个绿色帆布袋子。宪兵们停下
了他们的吉普车，询问曹长这个袋子的来路。
曹长指了指珍妮。宪兵开始询问她。她把她编的瞎话给他们讲了一遍。澳大利亚人
给的钱。她们在伯卡普买的鸡。鸡是用这个绿袋子装的。
宪兵不相信。他们反复地盘问她。不时地打她的嘴巴，踢她的腿，踩她的脚。珍妮
就是不改口。她知道这个瞎话并不圆满。可是她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两个小时以后，三辆卡车出现在公路上。第二辆的司机是乔·何曼。曹长立刻拦住
了他的车，带他去见宪兵。
“这就是给你钱的那个人吗？”宪兵问。
“我跟他们说了你给我们四元钱的事，乔。”珍妮说。“我们用这钱买了些鸡。可
是，他们不相信。”
“你没有给她钱。”宪兵说。“你用这个袋子给了她鸡。你在关丹司令部偷了这个
袋子和这些鸡。”
乔看到珍妮流着血的脸和脚。他立刻明白，只有说实话才能保护她。
“放开她，你们这些笨蛋！”他用沉缓愤怒的声音说。“是的，是我偷了鸡把鸡给
她的。”
宪兵立刻命令妇孺们上卡车。他们带着她们和乔直接去见三木队长。
三木队长决定处死乔。宪兵用钉子把乔的手和脚钉在树上。然后，他们开始殴打他
直到他咽气。三木队长让妇孺们站在旁边观看。
二零零二年七月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