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木兰花 于 April 04, 2003 20:19:46:
回答: 大漠回声——椰兄“荒漠杂谈”读后 由 木兰花 于 April 04, 2003 20:16:39:
七月二十三日,我们从西宁乘车去龙羊峡水库。离开西宁时,高原七月的艳阳,熔金流火。但当我们驶进日月山,云雾氤氲,远处的雪峰在云里忽隐忽现。我们下了车,面前是阴柔的草原,起伏的大地上,长着一墩墩暗绿的扎草,点缀着红黄蓝白的小花。路边藏人用石块堆起麻尼堆,石堆上插着树枝,经幡。一群牦牛缓缓走上山来,我们的摄影师急呼,要大家集中起来与牦牛合影,赶牛的汉子和牛们都从容地走着,但我们用尽吃奶的气力也追不上,反而气喘心跳狼狈万分,象是山神在作法,毕竟是海拔三千二百米以上的高原。“日月山”来自于一个久远的传说。文成公主进藏时,到了此山脊,见面前一片苍茫,渺无人烟,思长安繁华,掩面而泣,令侍从取出父皇所赠的日月宝鉴。父皇曾许见它叫父父应,唤母母灵。但公主在宝鉴中见到的,只是孤单的倩影。她愤然将宝鉴摔碎,向故土做了最后的回望,毅然向山脊另一边走去。多少年人们为了政治的需求,歌颂着公主的大义,我却想她在那一刻认了命。纵为金枝玉叶,她也难逃小家碧玉屈于爱财父母的选择,成为权势和金钱的交换的命运。
次日,我们去了塔尔寺。车过绿色的原野,不时见堆堆黄沙,草原已开始沙化。深沉清朗的蓝天下,从飘着轻云的远山里,浮出塔尔寺灿烂辉煌的金顶。我们下车的地方,有很多摊贩,卖着羊毛织物,首饰,佛珠,各种不认得的用物。我买了一把金(色)柄金鞘的锋利藏刀,多么邪行。如果再有机会,我不会买刀而买经幡了。塔尔寺建于明朝,是喇嘛教格鲁派(黄教)的六大寺院之一,有僧人三千余人。令人吃惊的是,据说寺在牧区,僧人均食肉。对外开放的殿堂,只有门口用绳圈出的数平米,让游客站脚,里面隐隐有穿红袈裟的僧人进行日常活动。在几十座佛堂中,以主殿和大经堂最为醒目,内燃几百盏酥油灯,金佛像银佛塔,连灯具都非金即银,墙上挂着精美的毛毯或那儿特有的堆绣(立体绣),内容都是佛经上的故事。大经堂是平顶藏式建筑,一百零八根大柱上裹着特制的彩色毛毯,为一位蒙古王爷所捐。对我来说酥油的腥膻实在难以忍受,不得细看。那时游客少,香客多,沿寺一周的石路上不乏磕着等身长头的藏人,主要殿堂前的大石板都磨出了晶亮的凹槽。藏民许愿,一许就是上千个头,或磕头绕寺几千周。他们手掌上带着一块皮子,由站到伏,磕头,再站起来,算完成一个头。在机械的运动中,他们面容安详,圣洁,平和。当时和此后的许多日子里,想到他们的神态,看围绕自己的尘世欲念,顿觉自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