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XM 于 October 10, 2003 12:38:01:
清晨，炉火正红
XM
不知不觉间，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七年了。可这七年里，我一直以为他老人家还活着，有好几次给母亲打电话时差一点脱口而出：“我爹怎么样了？”
我爹怎么样了？他老人家在另一个世界里还好吗？每当想起父亲，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他那被清晨的炉火映红了的脸庞，那永远的红红的脸庞，永远带着笑脸庞。
东北农村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冬天的清晨就更是冷得透骨，室内滴水成冰也并不是罕见的事儿。对于小孩子来说，最打怵的一件事就是早上穿衣服，经常是坐了起来，围着被不愿意穿衣服。很多的日子里，都是父亲早早地起来，生好放在地中间的火炉， 然后把我们的棉袄、棉裤在炉子边烤热，再叫我们起来。这时，我们就会很快地穿好衣服，不然的话衣服很快就会凉了。
有时醒得早了，也懒着不起来。听到父亲起来弄炉子的声音，就知道很快就要有热衣服穿了。点炉子是一件很费工夫的事情。那时没有钱买煤，烧炉子用的最好的燃料就是脱粒后的玉米瓤。这东西点起来不容易，但着起来后热量却很大，能把整个炉子烧红。父亲经常是一边弄着炉子，一边点上一支手卷的旱烟，蹲在炉前，就好象欣赏自己的杰作。到现在还清晰记得这一情景。
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七年了，可那红红的炉火以及那被炉火映红的脸庞还时时呈现在我的眼前。昨天开车的路上，在某一瞬间，这一镜头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停留很久很久。学理科出身的我，是不相信迷信的, ，但我总觉得骨肉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或物理上的场。九六年十月二日清晨，我被一个梦惊醒，梦见父亲不行了，记得时间是六点左右。后来打电话，哥哥说父亲就是那个时后离世的。而且，在弥留之际还不肯闭眼，在旁边帮着穿衣服的他的一个远房孙子很机灵，说：“五爷，你是不是在等我老叔啊？他打电话回来了，他挺好的，叫你放心”。父亲真就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在父亲离世界七年的时候，这红红的炉火再次照亮了我的眼前，父亲红红的、带有微笑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冬日的清晨，红红的炉火，父亲红红的脸庞 … …
2003年10月美国硅谷 谨以此文祭奠离世七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