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生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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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琉璃猫 于 January 03, 2004 23:50:12:

母女离别----苦
在我们忙于房子问题的时候,又不得不面临另一种人生之苦---别离,我的母亲,点点的姥姥在同我们欢聚一年半之后,也将踏上回国的旅程.因为从多伦多回国要经温哥华转机,经朋友指点,本打算申请一个转托老人的服务,但又被另一位朋友告知说那项服务费用很高,建议花50加元在网上寻找伴侣.我正准备实施,母亲却觉得花钱找一个不认识的人没有意义,说:
“反正温哥华转机,又不要托运行李,我自己试试吧!”,
想到多伦多和温哥华华人都很多,确信当天在机场可以找到同伴,就同意了母亲的意见.
可是母亲到底是上了年纪,说好了试一试,临出发前却变得忐忑不安,生怕转机出现问题,又要求我为她写下最基本的英文句子.我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为她打气:
“怎么都能出去,实在不行,就回到多伦多…...”

5点半天不亮,大家就起来了.本来就简单的早餐这时候更是嚼如蜡味.大家准备出门时.客厅里却不见了母亲的身影,我走进卧室,只见母亲正低下头亲吻熟睡的外孙----点点,
“快点呀,妈妈!”
我不耐烦地喊道,
话一出口,便看到已经是老泪纵横的母亲,再看着甜甜酣睡的小儿,一时间我感到鼻子酸溜溜的,尽管母亲的感觉是我不能全部体会到的,但我懂得母亲那拳拳的爱心.

坐在车上,母亲一边恋恋不舍地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一边哽咽着嘱咐道:
“点点还要多多教育,…”,
“在家里拖地洗脏东西时,一定要戴上手套,免得人老了皮肤粗糙开裂”…,

“妈妈,放心吧!”我拥抱着妈妈说道.
唉,母亲的心永远挂念着儿女,无论他/她有多大,走得多远….

来到候车室,望着四周相同肤色的候机人,听着熟悉的南腔北调,我特意选择了一对50岁上
下与我母亲同时启程和转机的老年夫妇,希望他们能与母亲结伴.不想那位先生却淡淡地说:
“我也听不懂英文,随着大流走就行了.”
可已逾古稀的母亲是达不到大流的速度的,看来还得找肯慢行,且有心帮忙的人士.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主动来问我们的航班情况,并说他们可以代我照顾老人.经核实发现母亲与他们转机的时间不同,我还是感激地向这对富有爱心的年轻人致了谢.
又多方打听,我又碰到了一位正为公婆排队的女士,这才知道航空公司提供的是免费轮椅送客服务,并且当时就能够登记.
“唉,早知如此,何苦让母亲不安呢?看来自己对得到的信息,判断和处理都不够妥当!”

我一边自责着一边请丈夫继续排队.又安排母亲离开队伍坐到候机室的座位上.随后便转身寻找办理手续的队伍.过了近一个小时,我们几个送行家属在被几经调遣之后,终于不用排队就开始办理登机手续了.
我和丈夫推着行李,走到了柜台前.一位棕褐肤色的服务员接过我们递上的护照和机票后,熟练地秤量行李并打出票了签.随后他又很耐心地指示我们向老人交代好票据及行李签的区别等事项.最后,他潇洒地指着远处的等候区说:
“让老人在那儿坐着等电瓶车吧,祝你们好运!”
“谢谢!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受这种服务,请告诉我,我母亲到温哥华时怎样才能再得到这样的"轮椅"服务呢?”,
因为怕有节外生枝的问题,我又多问了一句.
“好问题!(GOOD QUESTION!)”
这位先生脱口说道,那语气好似讲台上演讲的教授;而我听到这"表扬",心里不禁飘飘然起来,也似虚心求教的小学生一样,双手下垂,准备洗耳恭听.
只见他伸手要回已经递给我的票据,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在那张票上写下了几个字母,然后再次将票递到我的手中说道:
“我已经将你的服务号输入计算机中了,到温哥华会有人来接的.”
“这就是说,我母亲坐到温哥华后,在飞机上不动,就会有人来接并转送飞机,对吗?”
“没错!”
“哇,竟然会是这么周到的服务,真让人高兴!”庆贺之余,我不禁感到身上冒出一丝冷汗.
“好悬!如果少问一句,计算机中没有通知温哥华服务事项,那时候母亲可能不知道要流下多少焦急的汗水!”

匆匆忙忙,稀里糊涂地看着母亲让服务员搀扶着,走进了安全门,便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坐上车往回赶.这是第一次把小儿单独留给她姐姐照看,不知道两个孩子是在安睡还是吵闹.脑海里小儿的哭闹与母亲那流着泪水的脸庞交织在一起,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回头望望身后远离的机场,想着该是母亲坐在飞机上等着起飞了….
“起飞,离别…”,
一想到这样的词,猛然间又我想起了母亲昨天早上交给我的一封信.于是我从包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是四个秀丽的微微颤抖的蓝色字体----“临别赠言”.
看到这一行熟悉的字迹,我又如昨日一样泪水夺眶而出.这次轮到我颤颤微微地撕开了信:
---------------------
小W 音音

小Z 点点:

马上就要分手了,一年半的相聚,在我的一生中,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刻,…….
-------------------------------------------
泪水又再一次飞速而下,为我善良的母亲,也为我对母亲的照顾不周而感到内疚…….

当我红着眼睛走进家门的时候,只见点点与姐姐正开心的搭着积木,见到这一情景,我不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要知道,在这以前他醒来见不到爸爸也要大闹一场的…...
随后的一整天,我都无法舒展眉头,真想向点点那样大声喊道: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这时候我才真正懂了一个词----恋母,这是与生俱来的,是伴我一生的情感.

第二天,凝蹙的眉头终于在与母亲的通话中解开了,而且是破涕为笑.
原来这温哥华的”特别轮椅”一直”推到”了北京的机场外.而这却把前去接站的哥哥和表姐吓了一跳:
“一年半不见,母亲/阿姨怎么就衰老得连路都走不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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