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生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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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琉璃猫 于 January 10, 2004 23:51:10:

“有妈的孩子象块宝”

母亲在和我们相聚了一年半之后,终于踏上了回程的旅途.这是我自18岁成人上大学以来和母亲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我们既作为成年人相互交流了许多心得,也彼此交换了在我儿时没有及时与母亲沟通的各种想法,同时年迈的母亲在家务方面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虽然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有时在母亲面前会假扮一位长者去关心””逼迫”老母亲的吃穿;但有时还会因与母亲意见相违而不知不觉地耍一下小脾气,然后,眼看着生气的母亲默默无声,又会忍不住去亲吻和道歉.尽管同母亲在一起的欢愉之后是痛苦的别离,但还是要感谢我的丈夫和哥哥保证了我们长期的相聚,并使我再一次享受了母亲的关怀,体验了母爱在人生中的重大意义.记得中学里曾按老师的要求,写过一篇”我的母亲”的作文,但那是根据形势要求,从”公”的角度写了我可敬的母亲,而今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我,就想用小资的情调唱一曲”母亲和我”.

说起来真是惭愧,尽管已过不惑之年,由于各种原因我们对双方的父母所尽义务不是很多,特别是对已经去世并曾卧床12年的父亲我欠下了许多许多.父亲主要是靠母亲和哥哥嫂嫂及请来的人来照顾的,而其中的日常生活更主要是母亲在陪伴.母亲待人热情诚恳,柔中带刚,常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对比父亲的”刚”,母亲好象”柔”性更多.80年代前由于出身问题一直在党外徘徊的母亲,就曾被一邻居依其处世风格而戏称过”老八路”.正是这”老八路”在自己的夫君卧床后,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且不说12年里父亲被褥干净从未生过褥疮,仅说一个笑话,就能让人体味出其中的万缕真情.

一天,家里来了位客人,母亲削了个苹果招待客人.那客人吃完后,正打算将果核扔掉,在一边玩耍的3岁小侄女(哥哥的孩子)忙喊道:

“别扔,别扔!我奶奶最爱吃果核!”......

原来,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总是将苹果削成片喂他.为了节约也因为数量有限,母亲总是自己吃苹果中间没切干净的部位,久而久之,在3岁的孩子眼中就变成了”奶奶最爱吃苹果核”了.

父亲是在我提交硕士论文后的第4天去世的.交上论文那天,我赶紧从日本拨通电话报告喜讯,那时的父亲已经靠胃插管熬了两年,尽管说不出话来,母亲告诉我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父亲睁开了眼睛----他大概是为女儿走完了一程路后而放心离去的….

为此我在匆匆赶回去送了等不及的父亲后,又赶回大学参加了硕士论文答辩.但是父亲大概不会想到他的女儿竟在其后只读了两年博士课程,便又开始抚育了一个他不再知道的小生命,真正做起了家庭主妇(其实,在日本,社会学科的博士一般很难拿到,就是读满3年我恐怕也拿不到学位).而正是这一做主妇的机会,也让她的女儿重新又体验了另一种生活的乐趣,并且有机会在海外与母亲共享了这一天伦之乐.

印象中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是忙忙碌碌,紧紧张张,彼此很少做下来一起聊聊,日常的交流也不多.这一次,母亲”为了家庭的欢聚,不远万里来到加拿大”.也正好赶上我紧张的闲暇日子,得以和母亲朝夕相处,也让我能够细细地观察一下我可敬可亲的母亲:

母亲老了,她走起路来,虽然不是步履蹒跚,却只能放慢脚步,走一段,歇一段.尽管她能兴致勃勃地打上一个多小时太极拳,但却无法坐下来为自己剪脚指甲.虽然如此,她仍不愿意让别人说自己吃闲饭.来加一年半,年迈的母亲几乎包洗了家里饭后的碗筷.化学出身的母亲洗起东西来虽然很慢,但还是象刷洗试管那样仔细认真,为此还常常挑出我没有洗干净的东西进行”批评教育”.

母亲老了,耳朵也不那么聪灵了,但还是很爱与家人交流,只是如果大家讲话时她若不清楚其背景而插进话来,常常会是驴唇不对马嘴,让家人大笑不止,好似她老人家非”耳聪目明”既”衰老背时”了.其实,母亲仍旧是思维敏捷,对很多东西仍记忆犹新.特别是对某些古诗和典故,她常常能脱口而出.尽管如此,母亲对自己把握不清的东西,还依旧是随时查阅,及时明确.

母亲老了,她依旧是向从前一样在床上以书为伴,且书的内容从传记评论到杂文史记,由古今中外到言情武打,内容不限.只是常常亮着灯捧着书,人就睡着了.几个小时后她醒来,还会接着正翻开的那一页继续读.尽管如此,对于她的外孙女拿来的准备参加数学竞赛的试题,她会立刻打开英汉字典,再找来草稿纸,悉心验算起来.随后我会看到那一老一少一起讨论的场景.3年前已经是74岁的母亲赴日照顾月子中的我时,也曾抽空用中国教材为她的外孙女讲解各种类型的小学数学应用题,而且母亲是自己亲自验算了三百多道题后,选出近一百道题才让她的外孙女来做.

母亲真是帮了我很多很多,有母亲在身边的日子,我就好象日本动画片[[机器猫]]中的康夫,守着一个机器猫,既方便又快活.
上网写点东西时,我会问:
”妈,这个词怎么说好?”,
“妈,这句话如何换一种说法?”

听到女儿拿着开了线的裤子找我诉说时,我会说:
“请姥姥缝一缝!”

看到儿子的衣服扣子掉了,我又说:
“请姥姥给钉上!”

以至于姥姥走后的某一天,点点发现自己的裤子坏了竟然说:
“怎么办?给姥姥打电话,请姥姥回来给我补裤子吧?”

打小就常穿补钉衣裤的我,虽佩服母亲的学问和为人,却对没有为我织过几件毛衣裁过几件新衣的母亲在家政方面的能力很不以为然.万没想到在自己做母亲的时候,还是多亏年迈母亲的”补功”让我过上了一种,自己动口,母亲动手的”清闲日子”,而且那密密的针脚也真的很耐看.

母亲确确实实地老了,对于她认可的东西,你很难说服她.很多时候,眼看着她的”顽固不化”,你”义愤填膺”的”穷追不舍”时,母亲又会叹气道:
“唉,不跟你争了!”

呵呵,还是我那外柔内刚的母亲,打我记事起她就这样柔弱,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一直就是个温和的”老太婆”.

-----思我为”雏”日----

母亲生我时比我生点点还小两岁, 且在生产前一天她还爬上五层楼梯去为学生答疑.现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我,还自觉没有步入中年的行列, 怎么会对那时才四十多岁的母亲留下个“老太婆”的印象呢?那是因为母亲从来不打扮自己,既不涂脂抹粉也不梳妆烫发.自从65年哈军工集体转业后,仅一身”黄皮”就披了十几年.因此,比起周围许多朋友和同学的母亲来,我就好像没有见过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又因为母亲为人热情,做事坚定却不善争执,就给我一种柔弱的感觉.老实说,长到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母亲发脾气.倒是惭愧地记得自己小时候对母亲的耍性子.

记不得自己多大,只记得冬天里被母亲带去大澡堂洗澡,一出浴室,浑身发抖的我嘴巴不停地”快,快”地催着母亲帮我在包里找衣服,待自己穿起衣服来,再看着沉默不语且抖个不停的母亲,我又不禁向母亲道起歉来.自小母亲就常用无声来说服教育我们,如果是有意见不和,总会是我先气母亲,然后看着母亲默默不语,又会从心里感到难受,再主动去认错,请求母亲原谅.

母亲对自己穿着如此,对女儿也就”一视同仁”了,倒不是她舍不得,实在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打扮女儿. 记得在小学一次与音乐老师聊天中,她突然问道:

“你妈妈是不是从来都不管你?”

“管啊!”

我不解地答道.在我看来”管”既”管教”也,我的学习成绩及文体活动的表现不都说明了”管教”的结果吗?

老师接着说:

“看你平时的穿着,我一直以为你是职工村里工人家的孩子”.

原来在老师眼里,我不是出身于经济状况不好的家庭就是后娘养的孩子.

虽然不是后娘养的,但我却是侥幸来到人间的.之所以说是侥幸,那是因为36岁的母亲在跑步锻炼没能终止那个小生命后, 又在医院里硬是在医生的劝说下让她来到了人间.

记得母亲讲过我刚被生下来时,她第一眼看到医生抱过去的撅着嘴的我,第一感觉就是三个孩子里怎么偏偏是这个女孩最丑.有了这个故事,加上时代的局限,十几岁以前,我很少穿花衣.尽管深知自己是”祖国的花朵”之一, 却很少用或听过漂亮,美丽这样的词汇.自我感觉最漂亮的是六一儿童节演出时的化装.印象最深的是小学五年级的六一儿童节,我作为红小兵大队长在儿童公园主持全校的庆祝演出活动,那一次可是大队辅导员为我化的妆啊!回到家后,我照了很长时间的镜子,才恋恋不舍的洗掉.那时候,我没有什么衣物可打扮,唯一的化妆才会让我知道”漂亮”的滋味. 我的许多裤子也多是哥哥们传下来的补钉裤.在那个”艰苦奋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里.在父母的正确引导下,积极上进的我自然也不敢有任何怨言.15岁时,第一次听到楼下阿姨用”漂亮的眼睛”来表达对我戴眼镜的惋惜时,着实令我激动半天.身着妈妈”传下”的白色的确凉短袖, 我又赶紧回到家里,在镜子前足足站了一刻钟.

“哈哈,原来我不在丑小鸭的行列!”.就这样,我少了几分变成”天鹅”的憧憬,也多了一些对现实美丽的满足.诚然,母亲没有为她的”丑小鸭”增添过多少艳丽的”羽毛”,但却为那嫩稚的翅膀充实了丰满的肌肉.

虽然我有一个”灰色的时装"童年,可在营养方面,我们兄妹却感受到了父母的关怀.那时候的东北,油,肉,蛋很少,粗粮占75%(?),但我们家里总能吃到猪,牛,鸡,鸭,鱼等各种罐头,甚至还可以在黄黄的窝头上抹一层金灿灿的椰子酱.尽管这些”高级品”是母亲给全家五口人平分吃的,但也确实对正在发育的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它至少打破了东北人所讲的”爹脞脞一个,妈脞脞一窝”的说法.虽然我两个哥哥身高不过才1.70及1.74,我也不过才达到一般公认的”标准线”,但要知道我的父母身高都才只有1.60米啊!

细想起来,母亲对我们的”管””教”还真不少. 母亲管我们,管得我很多事情都要向两个哥哥”看齐”.印象中最深的就是要和哥哥们平摊扫地洗碗等家务活,并一起接受母亲的评比.每每想到别人家的”老疙瘩”总会有些优待,而我一点没有享受到,就会对父母的这种”不偏心”感到酸溜溜的,可正是这一点,锻炼了我日后努力自强的精神;母亲”教”我们,但不是教单纯文化课.同母亲的简朴一样,我们家里没有什么装饰摆设,但挂在父母房间的一幅母亲亲手抄录的毛主席语录,却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那是用黑色正楷毛笔字书写在一张红纸上的. 30多年过去了,我还大致能默写下来(没有查书,也不怕定罪,有错还请指正):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有益于党,有益于人民.做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利于人民的人.

尽管上学前我就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但也只懂得”好人””好事”等简单的词汇,对于”高尚””纯粹”这种抽象名词,我不知为什么那时总觉得有象”玻璃”一样透明的感觉….

那是一个”红彤彤”的年代,父母没有刻意要我们做些什么,但对我们的求知欲望总是给予满足.小时候,翻翻哥哥们读的”化石”,才知道这世界的历史竟是那样悠久;看着哥哥们照”无线电”装起的半导体,也能体会出’科学’两字的分量;从当时能读到的有限的书中(如”红岩””金光大道”,”艳阳天”,”高玉保”,”福尔摩斯”等),去理解社会,人生的含义.特别有意思地是在印度支那战争期间,每日里看着哥哥们一边听着广播一边”高举”着”红旗”向”解放区””进军”之际,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五洲风雷” 的号角响遍全世界的壮观景象….

母亲爱书,让我自小也就和书店结了缘分,只是那时很小很小,不知道书屋和书店的功能,印象中有一个四周堆满了书的小黑屋和能爬梯子取书的几个大房间.

小黑屋里面很黑, 周围地上摆的都是旧书,好象那个店员穿得也很脏,依稀记得是那种黑色的上面蹭了很多油泥的’大棉瑙”.

迈进阴森的小屋,就有一种故事中听来的匪窝的感觉.故每次到那儿,眼看着母亲进去,东看看西翻翻,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的时候,我就双腿跨在门槛上,不愿再迈进去一步.深怕万一进去两人都被扣下;可不进去呢,又怕母亲一人被抓走,因而我总是一个劲儿催母亲快走.而每次被吵得无耐的母亲匆匆走出来时,却也从未问过我原因.

印象中另外那几个大房间好象极为宽敞,有一种庄严的感觉.而且到处是洋码, 人也不多,尽管我读不出那些洋字码,但肃静整齐的环境,使我的焦急等待变成了一种安心的观望.

后来知道了那小黑屋是太平桥的一个旧书屋;那大房间就是道里外文书店.又以后才知道我本以为是为了防止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泛滥而在外文书店里实行的买书要凭介绍信的规定,是因为有盗版的原因.

记得还有一处大房间,其中书和人都很多,那就是秋林边的新华书店了.但我最感兴趣的是书店附近的冰棋淋店.每每迈不动步时,跟着母亲走进一个小冰棋淋店.随后将自己得到的那盘冰淇淋,用小勺子一点点”砍”去那乳白色的圆形小山,然后将”战”果慢慢送进嘴里,细细地品尝,哇,奶味,香味,甜味能将所有的劳累驱散!

在那个抓革命破四旧的年代里,大家都没有多少娱乐生活,扑克更是被列为四旧被没收或烧掉的东西.据母亲讲,大哥就主动烧掉了家里的那副.以后风声不紧的时候,母亲还是想法从旧货市场买来了”木制”的扑克牌,节日里带着我们兄妹们玩起了”摸鼻子”的游戏和桥牌.母亲还用暗地里借到的一本书来教我们怎样用扑克来娱乐生活,锻炼自己,但她明确规定类似赌博的游戏,如21点是不准玩的….

其实,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人所受的”管教”都不少,但两代人的沟通却实在有限.这次同母亲相聚,一起谈起了文革,才知道尽管有些事情是我们母女共同经历的,但彼此的感觉和印象却完全不同:

母亲告诉我,文革的某一天,我在外面玩得满头大汗进屋喝水时, 正碰上一帮人在抄家,我也就当即被其中一人训斥地催促了一番….

这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母亲心中,她为女儿所受到的”连累”而难受.母亲问我是否记得这一切.

说来也奇怪,我能记得文革中一张大字报漫画对楼下阿姨进行的辱骂和在批斗会上有人对邻居奶奶吐口水的不解(一不解为什么要吐人;二不解如果是”坏人”就要吐口水,我为什么从心底里同情那奶奶),但对抄家之事却是毫无印象.我想可能是因为来抄家的人中有我熟悉的人(听母亲说起训斥我的人的名字, 我猜想当时应该是认识的),就以为大家在谈工作.而我也一直是在力争做个好孩子的,既然看到那么多人来,就自觉是不该打搅的.因而喝完水就出去玩了,所以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特别的一天.但是我大哥却在抄家后主动去问母亲.母亲当时对他讲,自己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出身不好.那时大哥就建议说:弟弟妹妹太小,不要和他们解释了.哥哥还真说对了,我的心里不曾留下任何这方面的阴影,反倒是母亲自己背了很长时间的包袱.

但是另一个”阴影”却是母亲没有想到的.当时的哈尔滨分”炮轰派”和”捍联总”两派,我的父母都参加了炮轰派.母亲象我谈”点点趣事”一样开心地笑着说起有一天我从幼儿园回来,就劝他们不要参加”炮轰派”的事情.

我却告诉母亲,那时候每次周一回到幼儿园,一进班级, 捍联总出身的老师都会说:

“老炮的孩子来了!”

尽管没有打骂,但那种嘲笑的口吻,却对我刺激很大,并且深深地印入心中....

听了我的解释,母亲也是大为惊讶.看来成人和孩子是要交流的,但一定得注意分寸和技巧.

我一直都觉得父亲很严厉,母亲很柔弱,柔弱得可以让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有一幕情景却使我难以释怀,直到30多年后再次与母亲分离,我才知道那该是儿女对母亲的一种依恋.

大概是我7,8岁那年做了一次扁桃体摘除手术.那天是父亲陪我去的.当他把我带到医院手术室后,在医生的鼓励下,我不动声色地接受了打麻药,动手术的全过程.术后医生对我的勇敢很是一阵夸奖.之后在楼道候医的众人的注视下,我穿着血液渗到了前襟的衣服,坐上父亲推着的自行车回到了家中.

我躺在床上,渐渐地感到麻药开始失效,阵阵疼痛袭来,口水都难以吞咽.二哥赶紧拿出了家里准备好的冰棍让我咽下,以防止出血过多.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刚下班的母亲的声音:

“小Z怎么样了?”

没等母亲进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然那么不听话地就流了下来.正当母亲看到流泪的爱女,心疼得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也来到了我的床前.一见到这种情景,他就埋怨母亲说:

“她一直没有哭,怎么你一回来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什么也没说啊!”

母亲也是一脸莫名其妙.那时的我就想哭,也不知为何,更没有做任何解释.但是那种感觉却一直难以忘怀.如今30多年过去,我才发觉大概做儿女的天生就是爱在母亲的面前流泪倾诉吧!

其实无论我是否倾诉,母亲的心总是在牵挂着她的女儿.在日本我生点点前,74高龄的母亲赶来伺侯月子,当时就写下了如下的诗句:

高龄产妇育儿难,娇女艰辛度此关.
阿母愁肠千百结,朝朝暮暮祝平安.

我好骄傲,可以总在母亲面前称”娇”;也好惭愧竟让已逾古稀的老母愁肠百结.其实何止今日,可能早在20多年前我也曾让母亲有过”愁肠百结”的日子,只是她未曾吐露而已.那是高考中的预考,我因为数学"栽"得很惨,平均成绩也一下子从平日里班级的10名左右,落到了第48名.尽管我们是省重点高中,但连老师也难免为我担心起来.可母亲在开完家长后,除了鼓励我再接再厉外,反倒向我许愿,让我一结束高考,就同哥哥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去北京旅游(又是一个平等的想法).之后还怕我有包袱,告诉我不要担心,”妈会养你的”.而我也最终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超水平地跃居于全班第三.倒是没让母亲养了,但自己却到现在还”养不起”母亲….

有一首歌唱道:”有妈的孩子象块宝”.我想家家都会有宝贝,可家家对于宝贝的收藏方式却不尽相同,或收藏于密室或放置于案几….在我看来,我们这一代”宝贝”是被”放置”于”案几”上的,比起当今的”小皇帝”好象被”忽视”了许多.可是倘若让谈起母亲对我的付出,除了感激她赋予我生命和关爱之外,我更感激的正是母亲给我生命之外附带着的一片自由的空间和僻静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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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此献给将于湘江之畔同姨妈共渡喜寿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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