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彼岸(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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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树明 于 October 20, 2004 00:01:48:


                 二十三

  黄瑶发现郭老师对她特好,和蔼,关照,甚至是宠着她,惯着她。她有求必应。尼加拉大瀑布去了,多伦多去了,温莎赌城去了,和杨天会、杨晓珊去 Grand River(音译叫格兰德河,直译叫大河,河面最宽处也不过二十米)钓了一次味道鲜美的细鳞鲈鱼,下一个计划是等尚风林回来去大北边打猎。但她也感觉出来,郭老师对她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把握着一个分寸。真是一个心理成熟健全的男人!没几天,对郭化民的陌生感和本能戒备心就不知升腾哪儿去了,倒生出许多亲近,任性和顽皮。

  这天清晨,太阳老人刚把温柔的阳光洒满人间,听楼上有动静,她穿了掖怀扎腰淡红色睡衣上了楼。郭化民提着旱冰鞋,正要出门。

  “郭老师,您哪儿去呀?”

  “湖湾公园。溜旱冰。”

  “我也去嘛。”

  郭化民略一迟疑,“你没鞋。”

  她大跨一步,站在他身旁,侧着头,“那我也想去。”

  “好吧。快点。”

  她蹬蹬延着楼梯往下跑,郭化民追了一句,“和国内不同,在加拿大,穿着睡衣见人,不大礼貌。”

  她停住跑回过头,从下往上看他,一米八二公分的他更显高大了,文雅,严肃,好风度,好气质,猛地从口里冲出一句话,“那得分见谁。”

  郭化民没言语,转身进了厨房,倒了一杯冰水,慢慢饮着。黄瑶则被一种不自觉的心理趋使着,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洗浴,梳妆,着衣,嘴里一直哼着小曲,像十五的月亮啊,血染的风彩啊,等等。收拾完,悄悄上了楼梯,从栏杆间隙望去,他端坐沙发,满是耐心。

  到了湖湾公园,郭化民穿上旱冰鞋,上了水泥路,右腿一弓,上身略一前倾,两臂双胯大幅一甩,撒--一阵风,就离了好远。她一个人走了几步,回身站在路中央。太阳好高了,晒得人皮肤辣辣的,偌大个公园,傍着湖光山色,绿草垂柳,就他们俩。很快,见他箭一般从对面冲来,离她约十步远时,身子一偏,在路上画了一条巨大的弧线,停在她面前。

  “朝前走,可以看到市内最好的风景。”

  “郭老师,我看您一点不像四十七,像十七。”

  郭化民开心一笑,“这就是加拿大和中国的一大不同。如果早来一个小时,你就能看见许多五六十岁的人比我跑得还快。你爸练气功还是跑步?”

  “全错了!我爸打太极拳,招招式式见功夫,身手不凡呢!”

  “我信。见功夫。”郭化民望着那远远的湖湾对岸的山。

  这是她的再一个感觉,他对她的家庭并非一般地感兴趣,他似乎不经意地,几乎把她所知道的所有祖辈、父辈的情况全都套了去。姑娘并不傻,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一般的导师--老板对学生家庭关注的范围和程度。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家地位高。也许,是因为--,她的关系。

  她转过身,慢慢沿着旱冰道往前走,表面凝注着风光景色,实际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他在她的左、右、后画着复杂的弧线。他竟这样灵巧,动作这样悠美,娴熟,自然,就像风光片里的雄鹰,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翱翔在崇山峻岭之上。这哪像四十七岁的小老头子。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是脑满肠肥,油光满面,志得意满,高深莫测的样子,或者是无精打彩,垂头丧气,八辈子活不起的架式。真是十七岁嗳。她嘴角两腮泛起一丝笑意,胸中涌起一股大姐姐的雌爱。她有两个弟弟。蓦地,早在国内就翻腾了无数回的问题又映上了脑子里,他为什么单身,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回到家,郭化民洗了淋浴,打扮得精精神儿神儿,带黄瑶去吃早餐。一走进西点餐馆,老板杰瑞·山弗尔德的目光迅速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就冲到了他旁边。他偏转头看了一眼黄瑶,没啥特殊的,她还是昨天那副打扮,白花格子短袖衬衫掖在乳黄色短裤里。

  “嗨,今天怎么样?”他边向每日早餐的固定坐位走边打招呼。

  山弗尔德先生迅速缓过神儿来,习惯性地从酒吧台上拿起食谱,“开门大吉。”

  黄瑶一惊,这个子矮矮粗胖秃顶的家伙居然说出了一句中国话。

  “好。套餐。来两份。”郭化民说。

  像加拿大所有的小餐馆一样,西点酒吧备有数套早餐,无非是鸡蛋、火腿肉、熏猪肉片、牛奶、面包、果汁饮料、沙拉的不同排列组合,炒作快,吃得也快。郭化民是常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三百顿早饭是在这里吃的。除非他特意强调,吃什么,吃多少,全部固定化模式化了。

  不到十分钟,山弗尔德先生端出一个大托盘,在黄瑶、老郭面前各放下一个大盘子,里面有一摊炒鸡蛋,三片火腿肉,两片鲜桔子,一个牛心西红柿,然后,把头偏向老郭,八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