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彼岸(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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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树明 于 November 08, 2004 21:43:50:


                  三十一

  吴泽平建设大家庭的计划遇到林修悦的强烈不合作。他百分之百地、确凿无疑地认为,林修悦千分之千地爱他。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时,还有不能做的事吗?爱面子,面子重要还是心爱的男人的 feeling(感觉)重要?这是在加拿大,不是在中国,只要扯结婚证的女人不超过一个,法律管不着,政府不管你,你管那帮好嚼舌头的中国佬们干什么!相比之下,还是李修芬懂事,通情达理。第一次他和她说时,她争辩了几句,就默许了。就是这个林修悦!惯的!吴泽平虽然已经看到了问题比较棘手的一面,但他还是信心十足,他有足够的实力令林修悦接受他的安排。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呢。

  李修芬上班走了,儿子托尼和朋友玩去了。离开了杨天会那儿回到家,他打电话邀林修悦去紫禁城饭店吃 dimsam(广东茶点)。林修悦说没心情,可是经不过他连逼带哄,只好开车和他去了。她在饭店附近找了一个周末不收费的停车场。

  吴泽平找了一个僻静角落,侍者送上茉莉花茶,他给林修悦斟满杯,“田梅梅又要把房子卖给杨天会了。我和他商量了一整天,才倒出功夫。”

  林修悦心中一动,“哦?你不是说杨天会什么房子都不买了,要住一辈子公寓吗?”

  “杨天会这人,没有主心骨,自己究竟要干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数,净瞎折腾。以前,和田梅梅过得好好的,田梅梅人长得可以,有地位,一年挣十四万,对他也有感情。他偏一门心思想回国。结果,老婆跑了,儿子带走了。回国吧,只呆了一周,受了一顿审查,连个工作都找不着,一个人怎么回去的又怎么回来了。总算不错,几年小说没白写,有个出版社买他的书稿了。手里有几个钱儿,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开始折腾买房子,都快签房约了,突然发现钱不够了,银行看他没工作,不借他。房子没买成,我替他松口气。靠写小说生活,风险太大了,不知哪一天,出版社说你的小说我不要了,怎么活呀。三十二万的房子,我有这么稳定的工作,都不敢想。这不是,刚消停一个星期。”

  林修悦:“田医生不是说住在哈密尔顿离学校近,上班方便吗?”

  “他们的事儿,弄不明白。可能是那个老外不想在这儿住呗?还有,你说杨天会和杨晓珊,一开始如胶似漆,我以为他俩一定那个了。现在,俩个人一点联系都没有。他没有杨晓珊的电话,杨晓珊也不知道他被田梅梅赶走了。唉,这杨天会!多么好的机会,轻易就放过了。”

  林修悦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似的,见着女人就像猫见着腥。死皮赖脸往上贴乎。杨天会是正人君子。”

  “你对他印象不错呀。”

  “怎么地?别看他个儿小,长得不帅,这种人诚实可靠。他要愿意,我就嫁给他。”

  吴泽平悲天悯人一声长叹,“可惜呀,杨天会有眼不识金香玉。”

  “都是你拐带的。我这辈子倒楣就倒在认识你上了。”

  吃食一样一样上来了。吴泽平一边嗍罗着鸡爪子一边说:“修悦,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林修悦正在想着杨天会的事儿。自杨天会搬到公寓去住后,她一直没和他联系。四天前,听吴泽平说他不买房子了,她已经对他没有兴趣了。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她记起了杨天会那双淫光闪烁的眼睛。

  “你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你的前妻决定搬走了?”

  吴泽平委屈得眼泪汪汪,鸡爪子皮在嗓子眼打滚,“我爱你。没有你,我无法生活。现在,我不得不和李修芬在一起,可是我的心每时每刻想的都是你。可是,现实逼得我没办法,托尼需要妈妈。李修芬不爱我,她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她一个人在加拿大无法生活。所以,她只要和我在一起生活就行了。我做什么,她都不管。你别急,听我说。我之所以想让你搬过来,我也是为你好。你不用做家务。她不上班,干家务,伺候你,伺候我和托尼。我每天晚上都和你在一起,实际上就是实际上的夫妻。还有,李修芬手里有好几万加元,我们三人加一起,差不多能凑十多万,咱俩有工作,收入稳定,买一幢好房子,至少不次于杨天会的房子。托尼大了,过两年考上大学离开家。你给我多生几个孩子,让李修芬伺候。多好哇。”

  “你想的不错吗。两个女人,两个情妇,左拥右抱,一个肥的,一个苗条的,一个满足你性生活的,一个照顾你吃喝干家务的。李修芬无能,离不了你。可惜我不是李修芬。”

  “修悦……”吴泽平呻吟了一声。这声呻吟很特别,“修”字比正常说话拖长一拍,略重,略颤,里面充满了超出人生数十倍的心灵痛苦,“悦”字比“修”字再拖长两拍,音调平缓下降,颤抖加重,似闻哽噎,又似微泣。这是那些心地善良意志软弱的知识女性最抵抗不住的男性诱音。

  正所谓“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长期受此声调熏陶的林修悦早己产生了极强的抗诱性,熟听无闻了。“那好,你和我结婚。李修芬可以留下来,就当雇了一个保姆。”

  “修悦,我以前和你解释过。我左右为难……”

  “那你就难去吧。难死活该。”

  沉默片刻,“我怕伤你自尊心,还有一条为你好的理由我没说。医院经费往下砍,裁员时,保不准你首当其冲。你和我在一起,生活有保障。”吴泽平轻声说,他本能地感觉到,这话说的声音一高,就成了敲诈,勒索,胁迫,通谍,要激怒人家的。

  林修悦权衡了一会儿,终于激怒了,打开钱包,掏出十元钱往桌子上一放,“加拿大不是饿死人的地方。失业了,有失业金,也可以到餐馆端盘子。我就不信,凭我的条件,找不着有钱的男人。”说罢,昂起首,挺起胸,迈出娇健的步伐,扬长而去。

  吴泽平追过去,小声连连陪不是。林修悦不理他。接近总柜台时,领班一副严肃面孔挡住了去路。林修悦照直冲了过去,吴泽平垂头丧气,停住了脚步。

  万般无奈啊。付完帐,他只好乘公共汽车回家。回到家,三面墙一面窗,圈住满屋的失望与失意,百无聊赖,给修悦打电话,没人接,留下几句情意浓浓的话语,打开电视,从二频道换到六十三频道,从六十三频道进到二频道,再按次序换下去,循环往复换了好一会儿,一看七点半了,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揉揉脸,梳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