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树明 于 December 02, 2004 01:45:25:

　　　　　　　　　　　　　　　　　　　　三十八

　　忙活了大半天，玩了大半天，吃了喝了大半天，杨天会感觉累了，想回家冲个淋浴，眯一觉。杨晓珊却给他揽了个差事，开车带沈静去买东西，“哈密尔顿的几个商业中心都去过了，没什么意思，听说多伦多 Scarborough 的中国城新建了一个大商业中心，咱们到那儿去。”

　　Scarborough，斯加巴热，英文的意思是“带伤疤的自治城市”或“孤岩城”，因为 Scar 是一种写法两个词，一个词是“伤疤”的意思，另一词是“孤岩”的意思。香港人称它为士嘉堡。杨天会到加拿大四年，这个地方只是听说过。他抬头看看天，太阳正往西北沉。“明天怎么样？”他说。

　　“不嘛。人家沈静明天就要把东西寄走。”她撒着娇。然后，口气陡地一转，“您老儿就辛苦一趟吧。”

　　他只好从车后厢里卸下烤炉、煤气罐，一纸箱子盆罐餐纸刀叉之类的东西，送进车库，掀开车盖，查查机油、冷却水，脚蹬蹬轮胎，手指一抹车身，好多天没下雨了，一层黑灰。算了，车明天洗吧。

　　“沈静，你要买什么东西？”车上了 403 高速公路，他问道。一座座立交桥横在头上，路呈清一色的大弧度曲线，一乎儿左，一乎儿右。路面也不大好，到处是坑。好在车的减震性能好，并不觉得颠簸。

　　“买两套小孩衣服和一个玩具。”

　　杨天会一听，心里的烦恼透出红光，窜出火苗。买这么一头子东西，值得跑一趟多伦多？！

　　杨晓珊坐在旁座上，看着他，“她小孩快过生日了。这是母亲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杨天会颇感惊奇。“几岁了？”这儿的中国人都以为她是未婚大龄女青年呢。

　　“六岁。她爸带着。离了。”沈静说。

　　杨天会选择着词儿，“沈静你不在意我问你为什么离婚吧？”

　　“那有什么？我出国了，他不想出国。意见不一致，就离了。”

　　“这么简单？”

　　沈静笑了，“如果像你写的小说那样，离一次婚得把人累死。其实，事情很简单。”

　　杨天会见她并不在乎这件事，说话也就放开了许多，“简单得让人有点遗憾。”

　　“所以，我说你的小说总是想方设法折腾女性，找对象难，谈恋爱难，结婚难，夫妻过日子难，离婚难，离了婚也难，虐待妇女，以文学艺术的形式，从精神上虐待妇女，虐待所有妇女。”

　　“ Oh, my God! 前几天的罪名是歧视妇女，现在罪名加重，变成虐待妇女了。告上法庭，我还承担不起呢。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杨天会情绪好了起来。

　　这一路上。从 403、QEW、401 高速公路，到 Kennedy（肯尼迪）大道、 Steel's（斯迪尔斯）大街，唐人城。长达一个半小时，他一直兴致勃勃地和沈静唠着，沈静有思想，有观点，有主张，也有点偏激。加拿大这四年，还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女性。聊着聊着，杨天会的第六感官搜捕到了临座发出的特殊信号。杨晓珊默不作声，观察着他，审查着他，像“战斗在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