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机器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吗?


火红木棉

    几年以前,IBM 的“深蓝”战胜了俄罗斯的国际象棋大师Gary Kasparov。深蓝和Gary

    的博奕过程和结果都是非常有意思的。Gary事后表示,他简直不相信“深蓝”是一 台机器。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深蓝”战胜了他,而是他发现“深蓝”的表现根本就 不像一台机器,“深蓝”的表现很像是被一个有感情的人在后面操纵。这一结果的 出现引起了各方面人士的广泛兴趣。

    很久以来,计算机科学家和哲学家们一直在争论着一个问题,就是计算机会不会最 终代替人类的全部思维活动。称为“强人工智能派”( Strong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的计算机科学家认为,人类的所有思维活动最终都可以用算法语言(Algorithm)来表 达,也就是可以全部分解成数学表达式。而被称为“弱人工智能派”(Weak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另一派科学家则认为人类的思维活动只能被计算机模拟,未来的机 器人虽然可以模仿人类的大部份行为,但是它们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人。他们的内 心世界和一块石头无异。

    人类的思维活动实际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机械的,一种是情感的。目前计算机 所能模拟的,都还只是在机械的思维方面。下面举一个机械思维模拟的例子。

    根据加拿大人权宪章,任何人有不受残酷和非正常处罚的权力。( the right of excepting from cruel and unusual punishment) 在加拿大废除死刑前,某杀人犯被法庭判处 死刑后他的律师即援引上述法律条款进行上诉,指出:死刑是一种残酷的处罚,因 此违反了人权宪章。被告律师的上诉被最高法院驳回。该法官是如何驳回被告律师 上诉的呢?

    从布尔代数的角度看,此题的关键在那个“and”。也就是说,必须“残酷”和“非 正常”这两个条件都满足才能上诉成功。而死刑虽然是残酷的,但对于这样的罪犯 来说并不是“非正常”的。(可以援引以往的案例)在中国的“严打”期间,有人因 为偷了一个西瓜而被判了死刑。死刑对于一个只偷了一个西瓜的人来说,就不仅仅 是残酷,而且也是非正常的了。而上述罪犯在加拿大被判死刑,显然不止一条人命。 所以死刑对他来说,虽然残酷,但非不正常。

    在布尔代数里边,“and”就是乘的意思。它的运算方法如下。

    if A = 0, B = 0 then A and B = A x B = 0 if A = 0, B = 1 then A and B = A x B = 0 if A = 1, B = 0 then A and B = A x B = 0 if A = 1, B = 1 then A and B = A x B = 1

    在上述案子中,残酷 = 1, 不残酷 = 0,非正常 = 1,正常 = 0。要想上诉成功, 必须满 残酷 X 非正常 = 1 才行 。

    上面例子中我们成功的为一条法律建立了数学模式,虽然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情况。 对任何事物如要想用计算机来分析必须首先建立数学和逻辑的模型。有的东西比较 直观,像汽车发动机汽缸的运动。在艺术作品中,中国的古典诗词这类八股,容易 作出数学模型,进而用计算机来写诗。像音乐,小说等等就比较难以建立数学模型。

   

    在谈到用机器来代替人的时候首先要弄清人与机器的区别。代替人的机器必须能够 思考,学习和创造。用MatLab 来解微分方程比人快,而且能够解很多人解不了的方 程。但MatLab 的运算能力并不能代替人的思维能力。MatLab 只是一部机器,和柴 油机,发电机无异。最近在波音和洛克西德。马丁准备竞标美国国防部第五代站机 的原型机上就安装了可以学习的计算机。这种计算机就像一个徒弟,在刚刚投入使 用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在跟着师傅(飞行员)飞行的过程中,她可以不断的学习和总 结经验,最后可以达到和飞行员一样的水平。而且这种不同师傅教出来的“电子飞 行员”也会犯和师傅同样的错误。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计算机和人脑比起来,还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加州伯克莱分校的 哲学教授Hubert Dreyfus 在二十多年前就曾指出,计算机只能进行数字运算,它们 永远都不可能具有人类的内心世界。他曾经向整个人工智能界挑战,认为能够战胜 人类象棋大师的计算机永远都只能存在于科幻小说中。

    深蓝的胜利使这位Hubert老兄的预言破了产。强人工智能一派的科学家再次强调, 人类的意识的核心归根结底也是一种算法语言。而且人工智能科学正在迅速的将人 类的意识归纳为算法语言。

    但是强人工智能派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从纯粹的逻辑学角度来看,象棋 是非常容易的一种对抗活动。计算机只要能够追踪每一种可能的走法直到出现将死 或者平局的局面为止。本科计算机科学的学生通常都要进行这种象棋程序的练习。

   

    象棋在逻辑上虽然简单,计算上却是相当复杂。如果博奕的一方在每走一步时有32种 选择,那么一个回合就会有10^15 种选择。一般的象棋比赛要走上40个回合,这将 会有10^120 种可能性。深蓝的运算速度是每秒钟可以比较一亿种走法,需要10^112秒

    才能走一步。这个10^112 秒是多长时间呢?如果从宇宙大爆炸开始算起,到今天为 止,所经过的时间才是10^18秒!

    IBM的工程师们当然没有采用这种简单的逻辑方法。他们采用的是alpha-beta minimax

    搜索法,再结合一些象棋的基本原则,将一些明显不可能的走法去掉,最终使得深 蓝战胜了国际象棋大师。

    能进行象棋这种逻辑思维活动并不是人类大脑的全部功能。战胜国际象棋大师的IBM “深蓝”所能作的只是按照人们事先编好的程序运行,而写这种程序是一个计算机 专业的本科生都可以作的。十九世纪伟大的女数学家 Ada Byron, 认为,创造力是 人与机器的最大区别。只能按照人类输入的程序运行,本身缺乏想像力和创造力的 机器是不能和人工智能相提并论的。

    又过了差不多一百年,号称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之父的 Turing 根据 Ada Byron 的思 想为人工智能作了新的定义。用以测定机器是否具有人工智能的方法称为 Turing Test。到今天为止,能够真正通过 Turing Test 的机器还没有出现。Turing Test 的方法是让人和一台计算机打交道,如果人无法区分他是在和机器还是在和人打交 道的话,那么这台计算机就是一台具有人工智能的计算机(BTW,Is this article writen by human, or machine?)。用逻辑电路组成的现代计算机只懂得 True 和 False,人类的其它思维活动,例如心情和态度(mood, and attitudes) 等等,当代 计算机还是无法理解的。

    按照 Turing Test 的标准来看,现在的计算机还没有一个能达到的。但是我们可以 用另外一种简单的方法来检测机器到底有没有创造力,这就是看它能不能讲一个故 事?不要小看这个编故事的能力,心理学上检验被测试者创造性思维的一个重要方 法就是让被测试者叙述一个故事。现代认知科学(Cognitive Science 一种研究婴儿 语言思维发展能力的科 学)认为,叙述故事是人类全部认知行为的核心。所以在小学的时候能写文章的孩子 比数学好的孩子更聪明。因为数学是人教的,而写文章讲故事的能力是孩子自己观 察社会体验生活的结果,是与生惧来的,是别人教不了的。此事暂且按下不表,以 后另文论述。

    人类的全部知识都是建立在故事叙述的基础之上的。当你记忆的时候,你是把过去 发生的事情以故事的形式来记忆的,当你向别人传达资讯的时候,你是以故事的形 式来传送的。

    但是在创造文学作品的时候,作家是不能忽略作品中人物观察世界的角度和对周围 事物的特殊感受的。人类作家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必须同时具有对自己(作品中的人物 )和对手的全面的感受。毫无疑问,这种能够写短篇小说的机器远比能下棋的机器更 加接近强人工智能的境界。

    计算机“写作”这个游戏是这样进行的,我们同时给计算机和另一位文学大师,例 如高行建一句话,然后让计算机和文学大师同时继续向下写,最后我们比较一下看 谁的作品更精彩,更具文学性,所塑造的人物更丰满,情节更具有不可预测性,所 用的语言更生动有趣。然后我们将两件作品交给一个文学评论家鉴别,如果这个文 学评论家不能确定哪一个是计算机的作品,哪一个是人类的作品,那么计算机就算 赢得了这场比赛。

    可以肯定的是,下一代人工智能系统必须要能够创作和引导故事情节的发展。能够 快速的展开情节和塑造人物,将读者紧紧的系在无穷故事发展的线索之中。

    目前开发成功的人工智能系统还不能作到无中生有的编故事。它们(他们/她们?)只 能在一定的背景之下就某一主题来作文章。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 系首任系主任Frederic King 所说过的一段话:“上帝创造人类的目的就是要让我 们开发人工智能。”我清b在也不能肯定是否所有的人类心理活动都能用算法语言来 表达,但是我们可以试着来分析一下在计算机模拟人类思维的时候是怎样下手的。

   

    文学作品里面最常见的一个主题是“出卖”。现在让我们看看怎样把出卖这一概念 用数学关系表达出来。

    人物B出卖人物A的充份和必要条件是:

    { 某个事件中存在某种状态P,以至于A希望P发生而且B相信A希望P发生;

    因此下面两件事之中的任何一件必然发生;

    B设法让A同意P应该发生而且A希望B采取行动a以便导致事件P的发生,或者

    某种行为a存在以至于B相信采取此一行动将导致事件P的不发生 };

    而且

    { 某事件中的状态q不存在,以至于B相信q将有利于A,并相信采取行动a会使得q因 此而 不发生 };

    最后

    B认为A相信存在某种行为,而且如果B履行了此一行为的话事件p必然发生;

    当然了,光有上面这些逻辑关系还不能构成故事。为了塑造出丰满的人物我们还必 须加入一些次主题(theme)例如复仇,嫉妒,无私的爱,胆怯等等。除此之外,主题 概念的建立,情节的发展,知识的水平,行为的两面性,人物性格的一贯性,语言 的生动,语法词句的合理性等等,都必须考虑在内。但是即使作到了这一步仍然不 能算达到了强人工智能的地步。

    目前在这方面初步成型的人工智能系统是一台叫作布鲁多斯(Brutus 希腊神话中的 叛徒)的计算机,由美国Legal knowledge System N.Y 经过十年的时间开发成功的。 下面这段故事就是由布鲁多斯创作的。

    背叛

    刘逸非常喜欢大学校园的生活。他喜欢那被常青藤所缠绕的钟楼,那散发着古色古 香的红色砖墙,还有那一张张生机盎然,撒满阳光的青春面孔。他迷恋校园生活的 另一个原因是这里没有只有商场上才存在那种残酷激烈的斗争。

    但是现实并非像他想像的那么美好,学术界有它自己的竞争规则。而且这些规则有 时和商场上是一样残酷无情的。就拿学术论文的答辩来说吧,为了获得博士学位, 每一位博士候选人必须对他的毕业论文进行口头答辩。而张先生就是这样一个喜欢 参与论文答辩的教授。

    现在,刘逸将面临他通往博士道路上的最后一道关卡。尽管他渴望立刻成为一名博 士,但他清楚地知道要使自己的论文获得通过,必须说服至少三位教授在自己论文 的封面上签字。而这三个签字的教授必须包括张教授。张教授本人已曾多次公开表 示他对于能够帮助刘逸获得博士学位感到荣幸,博士学位对于像刘逸这样的学生来 说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论文答辩的前一天晚上,刘逸恭恭敬敬地将一本博士论文的副本放在张教授办公室 的桌子上。张教授一边看着,一边点头说:“你的论文绝对是第一流的”他把眼镜 摘下来擦了擦,又缓缓地戴上,然后说:“我非常高兴能在你的论文答辩会上为你 的论文签字。”

    在这个几乎被巨大的书柜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办公室的门口,张教授和刘逸紧紧的握 了握手。张教授甚至在刘逸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刘逸从张教授那闪烁的目光中感受 到了一种父辈的慈祥和爱护。

    在第二天的论文答辩会上,刘逸从容不迫地宣读了他的论文。在随后的提问中,他 对另外两位教授,马教授和李教授的提问作了令他们非常满意的回答。看起来不会 再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马教授在刘逸的论文上签了字,然后把论文推到了李教授的面前,李教授签上了自 己的名字后把论文推到了张教授的面前。张教授看了一眼论文,并没有拿起笔。

    “张教授,您。。。”刘逸轻轻地提醒到。

    张教授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刘逸的头感到了一阵晕眩。

    一个小时以后,张教授独自沮丧地坐在他办公室巨大的皮转椅中。他在试图找到一 个更好的帮助刘逸实现他的梦想的办法。

   

    上面的故事写的非常精彩,读者可以自己按上面的数学模式分析一下这个故事。

    文学大师和计算机不同的地方在于文学大师们所具有的与众不同的对其所塑造人物 的内在生命的深刻理解。计算机的问题是它还不能像文学大师们那样对客观事物产 生不同的主关感受。文学大师们的感受并不存在一个“最优”,鲁迅不同于巴金, 海明威不同于狄更斯,曹雨不同于易普生。一个去过巴黎的儿童在他整个生命的不 同阶段会对这一事件产生不同的回忆感受。高速公路上的撞车,和情人的第一次身 体接触,在每个人的记忆中会产生不同的场景。

    人类的文学大师会比普通人能够更好的感受这些现象。挪威剧作家易普生曾经说过: “我必须让我的主人公在我的意识中一遍一遍的走过。我必须穿透他灵魂的每一寸 皱纹。”像这样的思维活动,我想计算机是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

    3/26/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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