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CANADAGE 于 August 28, 2007 19:14:53:
回答: 走过东南·西北 (12) 由 CANADAGE 于 August 28, 2007 19: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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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命令是带犯人前往山东渤海湾建设农场。临出发时，华东公安部急电原地待
命。在泉州等了一个星期后，才重新通知去苏北办农场。这个农场的规模是华东第
一， 可耕地面积三十五万亩。下设民生、东直、潮河、大有，和试验五个分场。还
有一个建筑大队，一个机械修理厂。
途中押解走了近二十多天，到目的地后，仅休整三天，我们就开赴陈家港，准备修
海堤。从山青水秀的江南，来到天寒地冻的苏北，气候和生活一时都难以适应。我
们一天行军，下午五点左右，才到达目的地。晚上住进芦苇把子搭盖的窝棚， 四面
透亮。老天爷仿佛是故意跟我们作对，当晚狂风大作，适逢涨潮，大风推波助澜，
海水就漫近了地铺。半夜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刺骨。干警们蜷缩在被窝里象条
虾米。等天亮爬出窝棚一看，白茫茫一望无际都是雪，可怖极了。很多南方干部都
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景像。快到中午的时候，冰化雪消，锐利的海风刮在脸上就象刀
割一样。待到午后风平浪静的时候，看见东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西边是浩瀚无边
的芦苇，真正是荒无人烟。
因为海水倒灌，我们喝的水就是又苦又涩，多数人都拉肚子。用这水洗衣服，越洗
越粘。白衣服洗了就成米黄色。不少干部叫苦不迭，闹着要回福建。十一月初，寒
流骤至，一夜间冻死三个犯人。这下干部，还有犯人的情绪波动就更大了。有些干
部装病，住进总场医院就不出来。有的借故去总场办事，长住招待所耍赖。更有甚
者，个别干部装疯，想籍此脱离这个地方。干部中流行顺口溜：来到北方， 思想不
通。住个窝棚，四面透风。喝的苦涩海水，受的刺骨寒风，吃的馒头配大葱。
干部思想波动，犯人情绪不稳。加上气候寒冷，大地开始封冻，眼看海堤工程无法
开工，总场决定把福建来的大队划拨给民生农场，编为三大队，调回来冬季整训。
这样生活条件才略有改善。现在能喝上甜水，住上木架芦苇泥巴墙的暖和房子了。
不过我们还是生活在芦苇丛中。四周经常有野狼狐狸野鸡野鸭野兔出没，长虫蚂蝗
更是随处可见。为了安全，冬训期间，我们组织犯人割芦苇，从驻地向四周扩展。
接着是挑河排水，为开荒生产作准备。各中队的老弱病残采芦花编保暖鞋。还利用
芦苇毛竹作沙发，芦花床垫等， 解决部分办公家具。犯人中有很多利用芦花絮棉衣
套被子，解决御寒问题。
当地交通闭塞，既无公路，也无河道，仅靠芦苇地中的羊肠小道与外部连通。几十里
外的小集镇有土特产品，全靠小贩肩挑和小毛驴驮运。猪肉和鸡鸭蛋品，因交通阻
塞无法外运，当地老百姓又买不起，所以价格十分便宜。我们伙食中肉蛋因此不成
问题。少的是蔬菜。如青头大萝卜，全是从山东海运到陈家港，然后肩挑人扛搬回
农场。干部犯人的伙食都很单调。犯人顿顿几乎都是青头萝卜炖猪肉，改善伙食时，
是大葱炒鸡蛋，红烧黄花鱼，咖哩鸡之类。吃不到青菜。即便如此，犯人的伙食也
显得大大超过当地群众的水平。老百姓意见很大，有的向当地干部打听，要求到农
场当犯人。县上开人大会的时候，对农场提了不少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