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老蛇 于 January 12, 2002 15:42:36:
回答: 晓翔请看,这是给方舟的 由 小沙 于 January 12, 2002 11:06:28:
信马由缰(43)---李白
一老中。SR
“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在中国数千年的诗歌史上,他的成就说是在前三名应该不算过
份,当然啦,这是洒家的看法。
他自称“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是个文学神童。
他“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行”,“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有侠的风范。
他“安石东山三十春,傲然挟妓出风尘。楼中见我金陵子,何似阳台云雨人”,又是一天涯
浪子。
他“弃剑学丹砂,临炉双玉童。寄言息夫子。岁晚陟芳蓬”俨然一江湖大仙。
他“青春卧空林,白日犹不起。松风清襟袖,石潭洗心耳”,悠哉游哉,一副怡然自得的隐
士的形象。
但是地但是,李白是这是那,却都不是他自己想是的。他真正看重自己的,却不是在诗歌上,
不是在任侠上,不是在放浪上,不是在求仙得道上,也不是在归隐上,而是在政治上。
有人说他的“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是他笑话仲尼兄的入世,但洒家却认为他是在笑
孔子终身没有得到大用。
他说:“自幼好任侠,有四方之志,年十五而修剑术,二十而怀纵横之策,欲遍干诸侯。丈
剑去国,辞亲远游,虽身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可见他的志向是在寻求实践他的纵横
之策。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他自己说的:“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
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这在他的诗《读诸葛武侯传书怀赠长安崔少府叔封昆季》中
表现得也非常明确:
“汉道惜云季,群雄方战争。
图霸各未立,割据资英豪。
赤伏起颓运,卧龙得孔明。
当其南阳时,陇亩躬自耕。
鱼水三合故,风云四海生。
武侯立岷蜀,壮志吞咸京
何人先见许,但有崔州平。
余亦草间人,颇怀拯物情。
晚途值子玉,华发同衰荣。
托意在经济,结交为兄弟。
无令管与鲍,千载独知名。”
前面是说刘备得了孔明,而孔明却是南阳一农民,可就是这农民“壮志吞咸京”,而哥儿们
我---李白亦“草间人”人也,也是一农民啦,准备和崔兄你一起,万古流放,SORRY,万古
流芳,千载知名啦。
此类自比孔子、管仲、鲍叔牙、姜太公、诸葛亮、谢安等等的词句,在李白的诗中常常出现,
哈哈哈哈,经天纬地的一代奇才又呼之欲出喽!
嘿嘿,所以地所以呢,在20岁那年,李白打扮停当,准备出门济世咧。首先见到了益州苏刺
史,把诗文一递,苏省长大加赞赏,说他“天才英丽”,必成大器。得,李白立即被捧得晕
晕乎乎的,很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出将入相指日可待。但是地但是,走科举之路实在太
辛苦,太劳累,太费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啊,耽误了我李白的时间,就是对天下苍生的不负
责任。咋办呢?
得,科举是封建没落的害人制度,听说清朝的龚自珍说过“不拘一格降人材”乎?李白眼镜
一亮,有了,孔明躬耕南阳得遇明主,吕尚垂钓渭水,获知真君,哥儿们差啥,何不效法之。
嘿嘿,于是地于是,李太公垂钓嘉陵江,练剑青城山,准备等待所谓“制举”的召唤,以图
抬腿就成为卿相,一飞冲天。有诗为证“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
失。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登峨嵋山)。
这里的骑羊子也就是仙人葛由啦,但李白说到欢笑毕、尘累云云,显然不是要马上成仙而去,
而是要尘累消失的时候。
嘿嘿,可惜李太公毕竟不是太公,他没有姜子牙的耐心也没有姜子牙的经验,更没有诸葛孔
明的韬略,所以他钓了两三年,狗屁也没钓到一根,他着急呀,他坐不住喽,小鱼竿一丢,
头也不回地辞溪下山去也---妈了巴子,咱往下走走,离朝廷近点咋样?
唐玄宗开元十二年的春天,在李白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开始了真正的“仗剑去国,辞亲远游”
之旅,在路上连玩带寻,溜达了近一年,他到了江陵,此时他明白了老干部是革命的宝贵财
富的道理,于是娶了已故总理许宰相的孙女,按现在的说法,咋地也算个中顾委的女婿,旁
支太子党吧,他定居在安陆山中,仍然等待皇帝的召见,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
阳,只盼着能在皇帝面前谈理想。
谁曾想,李白知道皇帝,皇帝却不知道李白。于是,李白在行动,给这个送诗,给那个上书,
倒也算“遍干诸侯”咧。可惜啊,皇帝身边才子如云,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天上有个太阳,
水中有个月亮,皇帝也搞不清哪个更圆哪个更亮。
哈哈,要说这读书人天真那,他以为别人都会为国家着想,举贤荐能,甘当伯乐。但用笨理
想一想,狼多肉少,把你小子推荐上去了,哥儿们干JB什么去,喝西北风啊?文人相轻这道
理都不懂,李白真傻蛋也。
一晃年过三十,李白这回是真的吃完巴豆提裤子找茅房----急了眼了,小哥儿们也不玩秋风
渭水、渭水秋风,石潭洗耳、清袖松风的雅致了,来一“正西风落叶下长安”,找到了岳父
在京城的旧关系,也就是现在的走后门的不正之风啦,终于见到了当朝宰相张说。
老张让自己的公子小张接待了李白,小张不含糊,是个三品卫尉卿,还是当朝的附马爷,按
理来说,给李白引见皇帝还是有条件的。可小张感到了李白的威胁,于是他略施小计,把太
白兄扔在玉真公主别馆就再也不露面了,哈哈,真成了TMD “别管”了,于是李白愤怒了,
失望了,颓废了,破罐子破摔了,“我昔斗鸡徒,连延五陵豪。敖遮相组织,呵赫来煎熬。”
斗鸡、赌钱、打架、挟妓。。。嘿嘿,心中有痛,身体倒不闲着,李太公、白诸葛沦落成市
井无赖一般。“清愁何自慰,白酒盈吾杯。吟咏思管乐,此人已成灰”最后的最后,他带着
破碎了半拉的雄心和象烧火棍一样的剑,离开了长安。
到了李白四十二岁那年,终于玄宗下诏令李白进京喽,李白兴奋得小脸红得象马猴的屁股,
哪里还记得“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牛B大话,立码“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南陵别儿童入京》),倒应了诏之即来了。
于是他当上了翰林待诏。所谓翰林待诏嘛,也就是御用文人,和文革时的什么梁效、罗思鼎
差不多啦。但可悲的是,玄宗还是没有看上李白的管鲍之才,让他当这么个官,其“神仙术”
倒成了另外一原因。
李白待诏了一段才发现,皇上老儿召他进宫不是商讨国家大事,“兼济天下”而是让他当随
驾文人,马屁诗从。他苦闷啊,他又喝得天昏地暗,爱谁谁。哈哈,算高力士点儿背,太白
那日醉酒,玄宗突然令其拟诏,于是太白令力士“给大爷脱鞋”,嘿嘿,想一想啊,高力士
是谁?皇上称其“将军”,太子叫他“阿哥”,王公大臣喊他“老爹”,李白当着皇上的面
把香港脚放味已经不恭,竟然喊老高---几百年后NB奖得主的一家子先人给他脱鞋,NB 奖评
委会说了:你找死咋的?
但要说这姓高的天生就是奴才呢,到了此时,竟然鬼使神差,腿儿一软,小心翼翼地给太白
兄去了靴,连玄宗都看傻了:我靠杨玉环她大爷,这高奴才有没有搞错?
李白不但不吊高力士和王公大臣,就连玄宗也不太放在眼里。据“唐语林”记载,有次小玄
子问他:“哥儿们和武则天有什么不同?”,太白醉眼一翻:“则天皇后任人,好比小
儿买瓜,不管香味如何,大的就好。老兄你却是淘沙取金,剖石采玉,是好的全拿”嘿嘿,
小玄子是苦笑不得。
三年下来,玄宗得出结论:李白“非廊庙器”,也就是说,在宫中内阁不能再呆喽。话说到
这里,李白不适合官场的性格已经很明显,但他却不知己非,倒怪别人“青蝇易相点,白雪
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于是他的待诏之途完结了。他在天子的船上没晃悠几
下,啪叽一声,又掉到水里了。
第二次离京,对太白的打击极大,他怒吼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但
这斯就没想一想,是他自己没有在杨贵妃喜欢他,玄宗欣赏他的时候抓住机会,反倒
牛B出大话来。不事权贵,你跑到京城干JB 毛去啊?“谋帝王之术,辅弼。。。”云云,是
放屁乎?
安禄山叛乱,天下大乱,李白莫明其妙地上了李磷(应该是王旁),之船,以为大展宏图了,
可惜这回他上的是贼船,究竟是怎样上的,洒家不想多谈。实际上他上了船也没干什么事情,
只不过诌了几首诗而已,他虽然“过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但没想到竟然成了朝廷叛逆,
“草草出近关,行行昧前算”,糊里糊涂地在李被杀后成了阶下囚,嘿嘿,你说说这斯的政
治智慧有多大?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好歹也是李家的人嘛,咋会造反?差那儿呢?
本来该杀头,但得到宋若思的帮助,李白在浔阳--- 大概也就是宋江先生说的“他年若得报
冤仇,血染浔阳江口”的那地方关了半年就放出来了,但却是流放--- 到夜郎,嘿嘿,倒挺
合适的,让你自大。
太白兄历尽苦难,痴心不改,老年壮志不言愁,他后来因宋中丞的欣赏,在宋府当幕僚,仍
然不舍初衷,想着为国家出力,唉,中国知识分子的典范啊,在“自荐表”中说自己:“怀
经济之才”希望“拜一京之官”“以光前朝”哈哈,洒家稍微曲解一下,如果朱总理看了他
的信,没准会考虑让他去负责国营企业三角债的问题,显示一下他的“经济”之才。但此时
已经没有人多理会他了。
到了公元759年,朝廷赦免所有流犯,59 岁的李白大喜过望,仍然做着他的政治梦,“圣朝
思贾谊,应赐紫泥书”。到了61岁他竟然请缨从军,要去参加朝廷的剿匪战斗,但李白老矣,
虽然他的诗仍然是那样的年轻,“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他没在征途上走几
步,就被打发回家了,及此,一代诗豪、诗仙的刻骨铭心的追求,竟成了未竟事业,老杜说
得好: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762 年,李白去世了,他在“临终歌”里唱到:“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
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世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李白,作为诗坛上的千古奇才为后人敬仰,但他政治上的夙愿竟未得偿,应该说他在政治上
是个低能儿,或者说不该企图从政,事实说明,光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是不足以成事的。
后人常在口颂他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时,把他当成不事权贵的榜样,但他的“不事”
并非真正的不想入世的“不事”,能通过“事权贵”去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才是合格的政治
家,但李白不是,他只是个诗人。
“逝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
弄扁舟”李白一生不得意,但他要是早就以弄扁舟为乐,也许他会很快乐,但后世是不是再
有这样一个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也就不一定了。
“噫吁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蜀道难于上青天,入世更难于蜀道呢,李白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