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译:《神奇的按摩师》第八章 与拉姆拉甘再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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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霍林河 于 January 24, 2002 00:13:01:

第八章 与拉姆拉甘再闹麻烦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找噶纳什看病的人就多得接待不过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在特洛尼达竟然会有这么多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更使他惊奇的是,
他自己所具有的特异功能。在特洛尼达许多人都受过治疗精神问题的训练,但是没
有一个人在捉拿魔鬼方面比他更强。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他把房子封得更严密,使最
狠毒的恶魔也无法入内。无论遇到什么样难以对付的特殊的恶魔,他总是可以从他
姑父的书中找到制服的办法。无论是淫魔还是戾鬼,对于他来说都是手到擒来。

这些虽然是他最大的金钱收入,但是他真正喜欢的却是那些他必须在智力和精神上
全力以赴的挑战。比如有一个女人不敢吃饭,因为她感到那些饭粒在她的嘴里变成
了针,而且她的嘴里竟然还真的会流血。他给她治好了。还有一个“情圣男孩”,
在特洛尼达是出了名的,赛马和赛鸽多以他来命名,但是令他的亲戚和朋友感到丢
人的是,他这样一个成功的自行车赛车手竟然对自行车产生了恋情,而且还常常在
公开场合用奇离古怪的方式和自行车做爱。他也把他治好了。

这样一来,噶纳什的天才也开始与日俱增了,每当有一个病人被治好之后离开他的
家的时候,他的名声就高涨一截,有时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刻苦学习使他神奇的天才经久不衰,不然的话他可能很容易就变得和特洛尼达
成群结队的普通魔法师一样了。他们没有几个有什么真本事,他们可能知道一两个
把戏,但是他们即没有智慧又缺乏同情心,而且所用的方法也原始陈旧。他们认为
突然猛踢一个着了魔的人的后背可以驱走魔鬼,这种无知使他们臭命远扬。噶纳什
通过把骗子挤出去,提高了这一行当的声誉。巫师们也借机宣称他们自己也有特异
功能,但是特洛尼达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岛上只有噶纳什一个人才具有真正的特异
功能。

你永远也不会怀疑他是假的,你也不能不承认他的智慧和博学,这一点只要你看看
他读的书就知道了。他的知识不仅仅局限于在书本上,他对任何问题都能讲出一番
道理。比如他有自己对希特勒的看法,他还在两个星期之前就预言了战争会结束。
“一天,”他曾经这样说,“就是一天,十四天中的一天,也许是十三天中的一天,
砰!再也没有战争了。”而且他总是以神秘的方式做这样的预言。讨论宗教问题他
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他也不抱有任何偏见,他对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怀有对待印度教
同样的兴趣。在那个老卧室的供台上,他把玛利亚和基督的照片与克利奇瓦和威什
奴的照片放在一起,他还挂上月牙和星星的图案,代表着不崇拜偶像的伊斯兰教。
“上帝都是一个,”他说。基督徒爱他,穆斯林爱他,一贯不排除新上帝的印度教
也不拒绝他。

除了他的功能、学识和容忍之外,人们也喜欢他的慈善。他不固定收费,别人付多
少他也不计较,对魔鬼缠身的穷人,噶纳什为他们免费驱魔。人们都说,“他和别
人不一样,除了噶纳什,别人都只看着你的钱,他是一个好人。”

他也非常善于倾听,人们把灵魂深处的东西说给他听,但是他从来不会让他们感到
不舒服。他的讲话也不僵硬,他可以向普通百姓谈论辩证法。对于那些自负、怀疑
或者那些恭维他说“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这种话的人,他都能做出恰
如其分的回答。他不卑不亢的态度赢得人们的普遍信任。

因此到弗嗯特园林找他看病的人,遍布特洛尼达的每一个角落,不久他就不得不把
书棚拆掉,用竹子架起一个帆布棚子供病人歇脚。他们远道而来是为了看病,但是
这个棚子反倒象是一个欢乐场所了。尽管他们会面带愁容,但是他们的态度和装束
却象是在参加婚礼:头巾、紧身围腰,粉、黄、蓝、绿各种色彩鲜艳的裙子。

黑鬼口头新闻社还传出了总督的太太找噶纳什咨询的消息。但是当人们问到这件事
情时,噶纳什却总是板起面孔转移话题。

星期六和星期天他都要休息。星期六他要去圣弗尔南都花二十多元钱买回来几乎半
尺厚的书籍,星期天他会坐下来把星期六买的新书拿出来,虽然他还是喜欢认真地
阅读,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那样做了,只好随便在一些句子上画个记号,这是他的
老习惯。

在星期天早上,比哈利也会过来聊聊天儿,但是气氛已经变了,他在噶纳什面前变
得小心翼翼,噶纳什也不象以前那样无所不说了。比哈利只是坐在阳台上,偶尔说
上几句,对噶纳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表示赞同。

噶纳什再也不到比哈利那里去了,但是丽拉却成了他们的常客。她身着莎丽套装,
这使她显得更加苗条娴弱,她向苏鲁吉他妈大谈噶纳什的著作,抱怨自己的操劳。

丽拉每次离开之后,苏鲁吉他妈就忍不住爆发了,“苏鲁吉他爸,你都听到她说些
什么了吧?你看看印度人多么容易变得骄傲起来?跟你说,我不在乎他怎么样,我
说的是那娘们。她跟我没完没了地说什么想把旧房子拆了,再盖一个新房子,这些
你也都听到了。她穿上莎丽套装是臭的哪门子美呢?她从来就只穿着裙子和紧身围
腰,怎么现在就非得穿上莎丽套装不成了?”

“哎,噶纳什缠腰布、戴头巾当初可都是你的主意,那么现在丽拉穿上莎丽套装又
有什么错呢?”

“苏鲁吉他爸,你可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嗑碜,人家把你当猴耍,你还巴结他们。再
说了,他缠腰布、戴头巾和丽拉穿莎丽套装是两码子事儿。还有哇,她拧逼搭撒的
尖着个屁股坐在这儿和我摆什么谱呢?‘我累了,我要休假’,她以前知道什么叫
休假吗?你休过假吗?‘休假!’她忙着打扫牛圈,八百件事情让她整天脚打后脑
勺,那种脏活儿我都不干,那时候我们也没听她说过一句累了、要休假。跟你说,
就是她腰包里那点儿钱把她支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哎,这么说话不太好吧。别人听到了还会以为我们嫉妒他们呢。”

“我嫉妒?我嫉妒她?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比哈利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苏鲁吉他爸,你说说,什么东西让我嫉妒一个不能生孩子、象个干骨头棒子似的
小娘们?我从来没有扔下我老公,放下家不管,我也从来没有让你抱怨过。是他们,
他们是没有良心的家伙。”她停顿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是我们,当
时把噶纳什接过来,帮助他,给他饭吃,他件件事情都麻烦我们。现在我们得到什
么了?”

“哎,我们没有指望有什么报答,我们只是尽我们的义务。”

“你都看到我们得到什么了,‘累了’,‘休假’”

“对,你说的对。”

“苏鲁吉他爸,你根本就不听我的。星期天早上天一亮,你老早就从床上跳起来,
跑到那里去亲人家的臭脚,好象他是个救世主似的。”

“哎,噶纳什是一个伟大的人,我必须去看他,如果他对我不好,那是他的事,和
我没有关系。”

当比哈利又到噶纳什那里的时候,他却会说,“苏鲁吉他妈今天早上有点不舒服,
要不她就来了。她让我问你好。”

对于噶纳什来说,在奇迹的最初几个月里最令他满意的是他的《问答》一书的畅销。

是出版商巴希多最先看到这种机会的。那个星期天早上,他来到弗恩特园林,看见
噶纳什和比哈利正在阳台上的毯子上坐着。噶纳什缠着腰布、戴着头巾,正在看
《卫士报》,现在他每天都订一份报纸。比哈利只是在那里盯着他看,并不时地应
和着。

“正象我告诉您的,”巴希多在致了敬意之后开口说。他现在可是发福多了,坐下
来的时候勉强可以盘上腿。“大师,我一直保留着您那本书的印刷版。您还记得我
跟您说过吧,我对您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本非常好的书,我认为应该让更多
的人能够读到它。”

“还有九百本没卖出去呢。”

“大师,跟您说,卖一元钱一本,人们会挤破头来买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您把那
些卖完之后,我再给您重新印一版 ──”

“一个修订版,”比哈利小心的压低声音说,巴希多根本就象没听见一样。

“大师,另外一版,用布面再加封皮,用厚一些的纸,再另外多加一些照片。”

“精装版本,”比哈利说。

“正是。精致的精装版本。大师,您看呢?”

噶纳什微微一笑,细心地把报纸合上说,“精华电子印刷厂印这本书要多少钱呢?”

巴希多没有笑,“大师,是这样的。我用我自己的钱印书,印精致的精装本,然后
再拿到这里来,您一分钱都不用花。您卖两元钱一本,卖一本您自己留下一元钱。
连一个小手指头都不用您老动,这是一本美妙的圣书,大师。”

“那其他卖书的人呢?”比哈利问。

巴希多不耐烦地回答说,“什么其他人?除了大师别人连一个手指头都不能沾,只
有我和噶纳什大师。”

比哈利随和着说,“是个好主意,是一本好书。”

这样《印度教问答一百零一例》就成了特洛尼达印刷史上最畅销的书。人们不惜花
钱买它。头脑简单的人买它是为了打哈啼凑趣,穷人买它是觉得这是他们唯一可以
为噶纳什做的事情,但是大多数人是实实在在的感性趣。这本书只在弗恩特园林一
个地方卖,不需要比松经手。

尽管如此,他还是来要走了几本。他看上去变得更加清瘦了,要是在百米开外看,
你还会误以为他是一个孩子呢。他已经老了,西装也已经破损了,还挂满灰尘,衬
衫脏脏的,也没系领带。

“大师,现在人们就是不买我的东西了,一定是什么东西不对头了。我觉得您的圣
书会给我带来好运。”

噶纳什向他解释说,是巴希多负责经手,“他不想让任何其他人经销,我也没有办
法,对不起,比松。”

“大师,这都是我自己的命啊。”

噶纳什翻开他坐着的毯子的一个角,拿出一打五元钱的钞票,数出四张递给了比松。

令他奇怪的是,比松又象从前那个比松一样,站起来,弹去衣服上的灰尘,正了正
帽子说,“噶纳什,你以为我是来求你施舍的吗?你还在尿布里的时候,我就是堂
堂正正的汉子了,你现在想向我施舍?”

然后他就离开了。

那是噶纳什最后一次见到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包括饱嗝大帝也不知道
他的下落。直到后来比哈利说,在一个星期天早上,苏鲁吉他妈在西班牙港西主街
的贫民窟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了穿着一件蓝色制服的比松。

在一个星期天比哈利说,“大师,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对您说,但是我不知道怎样
向您开口。但是我不能不告诉您,因为听到别人侮辱您的名声,我心里难受。”

“噢。”

“大师,别人说的话很不好听。”

丽拉走出来站到凉台上,她还是那么苗条娴弱,依然穿着莎丽套装。“噢,比哈利
呀。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吗。你好吗?苏鲁吉他妈好吧?苏鲁吉和其他孩子们也都好
吧?”

“啊,”比哈利带着歉意说。“他们,都好。您还好吧,丽拉?这些日子您看起来
气色不太好。”

“我也不知道哇,比哈利。象他们说的,一个脚在坟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只是觉得累,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我需要去渡假。”她猛然在阳台
的另外一端坐下了,开始用星期天的《卫士报》扇风。

比哈利说,“嗯,太太,”然后转向噶纳什,噶纳什对丽拉根本就没有答理。“是
这样的,大师,有人在说闲话了。”

噶纳什什么也没说。

“我甚至听到有人说您是小偷。”

噶纳什笑了。

“大师,他们抱怨的不是您。”比哈利急忙说。“是他们不喜欢那些出租车司机。
您知道别人非常不容易到这里来,而出租车司机拉人竟然要五个先令。”

噶纳什严肃起来,“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大师,我向老天爷发誓。大师,问题是人们还说那些出租车是您的,
说您治病不要钱,但是在车费上找回来了。”

丽拉站起来了,“老公,我要会去躺一会儿。比哈利,代我向苏鲁吉他妈问好。”

噶纳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太太,您多保重,”比哈利说。“您一定要多多保重。”

“比哈利,来这里的出租车不是很多吗?”

“大师,这您就不知道了,统共就五辆。总是这五辆车,都是要同样的价。”

“这都是谁的车?”

比哈利一边摆弄毯子边儿,一边吞吞吐吐的说,“噢,大师,麻烦就在这。大师,
这可不是我,是苏鲁吉他妈发现的。大师,您知道,那些娘们,她们总是用放大镜
去看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唉,她们就象狐狸似的。”然后比哈利微笑着看着噶
纳什。噶纳什很严肃,比哈利低头看着毯子。

“到底是谁的出租车吗?”

“大师,我真不好意思说。是您的岳父,这是苏鲁吉他妈说的。拉姆拉甘在四通村
经营出租车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噢!”噶纳什很快地从毯子上站起来,进屋里去了。

比哈利听到他对丽拉喊,“臭娘们,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累不累,你给我听好。
你查钱的时候是永远也不会累的。我要让你说实话,你和你爸爸都是奸商,就知道
买、卖,赚钱,钱!”

比哈利听到以后很高兴。

“这不是你爸爸的主意吧?他太笨了,一定是你的主意,对不对?你和你爸爸只要
能赚钱,根本就不在乎我在这里的名声。钱,钱也是我的。一年以前,在一整个月
的时间里有几辆车到弗恩特园林来?一辆,两辆。今天呢?五十辆,有时候一百辆。
为什么?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爸爸?”

比哈利听到丽拉在哭,然后听到一个巴掌声以后,哭声就停止了。他听到噶纳什迈
着重重的脚步回到阳台上来了。

“比哈利,你真是一个好朋友。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到中午他就吃完饭,穿戴好了──不是西装,是他的平时的印度装扮,乘出租
车──当然也是一台拉姆拉甘旗下的车,到四通村去了。司机是个小胖子,他象抱
着情人的腰一样握着方向盘,还不时地在座位上上下跳着。在不和噶纳什说话的时
候,他就不停地唱着一个印度歌曲,不过歌词总是那七个字:让我们赞美上帝。

他解释说,“大师,是这样的,我们哥五个都是从王子镇和圣弗尔南都来的。拉姆
拉甘让我们告诉人们,如果他们要来看你,必须乘坐我们的车,就说这是你吩咐过
的。我还给添上一句,说你会保佑这些车。”

他又重复地唱了几遍“让我们赞美上帝”之后说,“大师,您觉得这张照片怎么样?”

“照片?”

司机又唱了一遍那首歌之后说,“在门上那张照片,就挂在其他司机挂价目表的位
置上。”

那是一张镶在镜框里的照片,是印度的古拉克普出版社印制的,照片上的女神拉卡
丝蜜站在莲花上。没有价目表。

“大师,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拉姆拉甘说是您的主意。我们哥五个真得向您鞠躬
敬礼了。”他的话匣子有些收不住了,“大师,开一个挂着圣母像的轿车,特别是
这像还是经过您开了光的,嘿,甭提多美了。坐车的人也高兴。”

“但是其他的出租车怎么办?”

“噢,大师,这是我们最头疼的问题。怎么样把那些犊子哄走?对付他们你必须非
常非常小心。老爹,他们也会撒谎。嗯,苏胡那天就遇到这么一个主儿,他也把圣
母像挂上了。”

“苏胡把他怎么样了?”

司机听了大笑并且又唱起歌来,然后说,“大师,苏胡精着呢。那天,他把那个家
伙的车开到草地上,把曲柄拿在手上对他连唬代蒙地说,如果他再犯傻不把像片拿
下来的话,你就会让他的车中邪。”

噶纳什清了清嗓子。

“大师,苏胡就那样。你猜怎么样,说起来也邪性,没到两天,那家伙的车就出车
祸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司机又开始唱歌了。

拉姆拉甘的铺子每天都开着,虽然法律禁止他在周日卖杂货,但是卖点心、汽水和
香烟却没有人管。

他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椅子上,当噶纳什从出租车上下来时,他正悠闲地看着公路
呢。拉姆拉甘隔着柜台伸出双臂哭着说,“哎,大师,大师,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吧。
大师,那天我可没想撵您。自从那天以后我一直对自己说,‘拉姆拉甘那,你的性
格是什么呀?拉姆拉甘,嗨,拉姆拉甘,你真的没了品行了?’大师,一天到晚,
我都在祈求您能原谅我。”

噶纳什猛然把他的琉酥围巾撩到肩膀上说,“拉姆拉甘,你看样子不错吗,又发福
了。”

拉姆拉甘擦去了眼泪说,“大师,这风真迷眼睛。”他又擤了一下鼻涕说,“这个
风,”他变得肥胖臃肿,头发也白了许多,更加油腻剔遢了。“噢,快坐下吧,大
师。别担心我,我挺好的。大师,您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到的我的铺子里来,和我这
个老头子聊天儿吧?大师您可是一个顶会讲话的人,坐在柜台后面听你高谈阔论,
我是真舒服啊。可是现在”──拉姆拉甘在空中挥动着他的手,眼泪又掉下来了─
─“一个个都走了,就扔下我,一个人孤伶伶的。苏米拉现在根本就不想到这里来
了。”

“我到这里来不是要说苏米拉的,──”

“唉,大师,我知道您是安慰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来了。苏米拉嫌我的脑袋太守
旧,丽拉又总离不开您。大师,您怎么还不快坐下呀?这不脏,只是看着不太干净。”

噶纳什没有坐下,“拉姆拉甘,我来这里是要买你的出租车。”

拉姆拉甘停止了哭泣,从高脚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师,出租车?您要出租车干什
么?”他笑着说,“一个象您这样有教养的大人物?”

“八百元钱一辆。”

“唉,大师,我知道您这是想帮我,特别是在时下出租车根本就赚不了钱的结骨眼。
但是这哪是您这种大名鼎鼎的神奇大师干的事。我买这些出租车只是因为人老了要
找点营生干。大师,您还记得这个玻璃盒子吧?”

噶纳什这才注意到,现在这个盒子和这个店倒是满般配的。木框油腻腻的,玻璃上
的许多地方用黄纸沾了又沾,有一个地方是用《伦敦插图杂志》糊上的。为了不让
耗子进来,四个小短腿还用三文鱼罐头盒子架了起来。没有记忆单凭想象是很难相
信这个盒子会有过新鲜明亮的时候。

“我很荣幸能够给四通村添点现代玩意,但是大师,没人理解呀!一个人也没有。”

看着那张旧剪报,还有丽拉写的告示,嘎纳什暂时忘记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报纸黄
得象被烟薰了一样,丽拉的告示也已经退色,很难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大师,人活着就是这么回事。”看见噶纳什发呆的样子,拉姆拉甘说道。“多少
年就这么过去了,有人出生、有人结婚、也有人死了。大师,生活足足可以让任何
一个人变成哲学家了。”

“哲学是我的工作。今天是星期天──”

拉姆拉甘耸了耸肩膀说,“大师,您不是真的想要这些出租车吧?”

“我要是告诉你这些日子我有多忙,你都不会相信。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价钱。”

拉姆拉甘非常难过地说,“大师,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变成一个穷光蛋呢?老了,
老了的,您为什么还要这样伤我的心呢?您为什么跟一个一个大字不识的老睁眼瞎
过不去呢?”

嘎纳什只是皱着眉头。

“大师,我这也是在帮助您办事吗。”

“帮助?办事?你想帮我办什么事?大热的星期天我顶着太阳赶到这里来,就是要
听你说你在给我办事吗?”

拉姆拉甘把手掌放在柜台上说,“大师,我知道你现在要和我过不去,告诉你,我
可不是别人。我知道你是神奇大师,但是大师,你可别惹我,我要是急了可是什么
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嘎纳什等着他往下说。

“你要不是我女婿,我早就拽着你的小尾巴把你从门里扔出去了。”

“拉姆拉甘,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整天自作聪明累不累?”

拉姆拉甘砸着柜台说,“你在婚礼上抢我的时候,你那神奇功夫哪去了?听着,在
我发脾气之前你先给我出去。再说了,这路是政府的,任他什么人都可以开出租车
到弗恩特园林去。嘎纳什,你听着,你要是敢乱来,我就给你登报。”

“给我登报?”

“你不是把我登到过报纸上吗,这你还记得吧?我发誓,这样做对你可是没有任何
好处。噢,天那!我这辈子是受够你了!就因为你娶了我闺女?你要是懂道理的话,
我们可以打开一筒三文鱼罐头,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可是你太贪婪,你总
想动手抢别人。”

“拉姆拉甘,我这是为你好,我给你钱。要是我自己也有出租车的话,你以为还会
有人从王子镇和圣弗尔南都坐你的车到弗恩特园林吗?你说。”

拉姆拉甘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嘎纳什只是微微地笑着。拉姆拉甘一看势头不
对,又软下来求嘎纳什。嘎纳什仍然只是笑着。

最后拉姆拉甘还是卖给他了。

但是当嘎纳什要走的时候,他还是爆发了一通,“有你的,嘎纳什,你把我弄成了
一个穷光蛋。走着瞧吧,看我怎么样把你登到报纸上,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你的每一
件事情。”

嘎纳什坐到出租车上走了。

“嘎纳什!”拉姆拉甘喊着,“我跟你没完!”

噶纳什本来想把出租车当作免费服务的一部分,但是丽拉这一关却过不了,他也只
好让步了。按照丽拉的意见,从王子镇或者从圣弗尔南都到弗恩特园林的出租车收
四个先令,这可能还是贵了一些,但是由于道路条件不好,也还算是合理了。不管
怎么说,还是比拉姆拉甘的便宜,病人们很感激。

丽拉试图为拉姆拉甘的威胁辩解,“他变老了,老公,也没有几天活头了。他说的
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拉姆拉甘是那个意思。

那个星期天,正好饱嗝大帝到弗恩特园林来了,比哈利拿着一本杂志过来说,“大
师,您看这些人在报纸上都给您写了些什么?”

他把杂志递给嘎纳什,是一本摺摺巴巴的《印度教》,印刷和纸张都很糟糕。通篇
全是广告,边边角角上登一些印度教经,过时的通信办公室发出的关于英国作战的
消息,重复印着“学习印度教”字样。再有就是一个叫做《小鸟告诉我们》的披露
丑闻的专栏,比哈利让嘎纳什看的正是这个专栏。

“这是苏鲁吉他妈从图纳普纳代回来的,她说您应该知道这种丑事造成的影响。”

其中一个消息是这样看头的:“小鸟告诉我们,南特洛尼达那个所谓的神奇大师开
始经营出租车生意了。小鸟还在我们耳边叽叽喳喳地说,那个所谓的神奇大师也参
与了一个所谓文化研究所的诈骗,这个诈骗引起了特洛尼达公众的关注。”

嘎纳什把杂志递给饱嗝大帝说,“是丽拉她爸爸干的。”

饱嗝大帝说,“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他说你是一个用上帝
做买卖的人。但是,嘎纳什,你别把它当一回事。每一个人都知道,纳拉岩,就是
编辑报纸的家伙,他嫉妒你,他以为他自己也有特异功能。”

“对,大师,苏鲁吉他妈也说,纳拉岩在图纳普纳对人们说,只要稍稍做点练习,
他的特异功能也能和您的一样好。”

饱嗝大帝说,“这里的印度人就是这样,他们就是不愿意看到其他的印度人好。”

“我可不担心,”嘎纳什说。

的确,他真的没在意。但是《印度教》上的文章还是在一些人中间起了作用,比如
象说嘎纳什是买卖上帝的商人这件事,就在不明真相的人中间传着。

其实他不但不想做什么生意,他还非常藐视它,出租车是丽拉的主意。找嘎纳什看
病的人太多了,他们必须要等待很长的时间,因此必须想办法让他们能够吃到饭。
丽拉就在房子旁边盖了一个大竹棚,开了一个食堂,由于弗恩特园林前不着村后不
着店的,饭的价格吗自然也就要贵一些。

人们对比哈利的商店也开始议论纷纷了。

要知道,嘎纳什的病人多年以来一直受那些假驱魔师的骗,那些家伙让他们供樟脑、
酥油、糖和大米,还要他们杀鸡宰羊的,自然人们就会把比哈利的商店也和丑闻撤
到一起。嘎纳什根本就不要求做那些祭祀,但是他发现他的病人,特别是女人,还
是喜欢那样做,所以他也就让他们每天烧两三次香。他们把东西买来,求他,甚至
付钱让他替他们祈祷。

因此当一个星期天比哈利来找他的时候,嘎纳什并不感到奇怪。比哈利对他说,
“大师,有些时候我和苏鲁吉他妈真的为那些人送给您的东西担心。他们都是穷人,
跟本不知道自己买的东西是不是好的,是不是干净的。我知道许多开店的家伙会把
不好的东西买给他们。”

丽拉说,“是呀,老公,苏鲁吉他妈一直在为这件事情担心呢。”

嘎纳什笑着说,“苏鲁吉他妈这些日子担心的事情可真够多的了。”

“是的,大师,我知道您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些穷人受的教育达不到您的水平,
只有您才能告诉他们从哪个商店里买哪些东西。”

丽拉说,“我认为如果能让那些穷人在弗恩特园林买东西,他们会觉得比较放心。”

“太太,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开一个商店呢?”

“比哈利,那样看起来不太好,人家会以为我们在骗他们呢。为什么不在你的商店
里卖呢?苏鲁吉他妈告诉我那样做不会添什么新麻烦。我觉得你和苏鲁吉他妈做这
件事挺合适的,再说我自己这些天也太累了。”

“您是太操劳了,太太,应该休息休息。”

嘎纳什说,“比哈利,你要是能帮我这个忙就太好了。”

因此,病人们只从比哈利的商店里买祭祀用品。“那里的东西不便宜,”嘎纳什告
诉他们,“但是那是你在特洛尼达唯一能够卖到货真价实的东西的地方。”

在比哈利店里卖出来的所有的东西,最后几乎都送到嘎纳什这里来了,只有一部分
用在祭祀上,“即使是这样,”嘎纳什说,“也是把这么好的粮食白白浪费了。”
丽拉把剩余的东西用在餐馆里。

“我要让穷人吃到最好的东西。”丽拉说。

弗恩特园林富裕起来了。政府公共局意识到了它的存在,重新铺设了平坦的路面,
村子里也第一次安上了自来水,横跨马路从比哈利商店里出来的自来水龙头,成了
村子里男女老少聚集的地方,孩子们脱得精光在流水中嘻戏。

比哈利也发财了。苏鲁吉上了圣弗尔南都纳普拉玛学院的寄宿学校,苏鲁吉他妈又
怀上了第四个孩子,并且和丽拉谈起她建新商店的计划。

嘎纳什富裕起来了。他拆了旧房子,改在饭店里开珍,在原地盖起了一座毫宅。弗
恩特园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那是一个两层的钢筋混凝土楼房。黑鬼口头新
闻传说它有一百多个窗户,还说如果总督要是到这里来的话,就会麻烦了,因为只
有政府的大厦可以有一百个窗户。一个印度建筑师从英国统治的圭亚纳赶来,特意
为嘎纳什建了一座印度庙。为了收回建庙的费用,嘎纳什不得不向前来朝拜的人收
门票。他还特意从圣弗尔南都请来一个专写牌匾的书法家,为它写了一个“神奇的
嘎纳什”的牌匾。牌匾的上方用印度文写着“为众生保平安”,下面写的是用英文
写的“周一至周五:此处为您静心平欲。欲求钱财恕难满足。”

丽拉一天比一天讲究起来,她常常到圣弗尔南都去拜访苏米拉,买东西。每次回来
都会买许多昂贵的莎丽女套装和重重的首饰。但是变化最大的是她的英语,她使用
自己特有的口音,把那些僵硬的语音都软化了,她的语法也与众不同,动词、人称
和时态的应用都是自己独创的。

她告诉苏鲁吉他妈,“我现寨盖的这个房只,要和认度所有的房只都不一燕儿。我
要摆上好家计,我要让什么东什都漂漂亮亮的。我还想放一个电冰商,和其它那燕
儿的东什。”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鲁吉她妈说。“我想建一个新的、现代的商店,一个象苏
鲁吉他爸书上写的那样的杂货店,在漂亮的柜台上摆上许多许多的罐头──”

“──劲管别人可以说认度人不知道怎么样管理家务,但是我可要把我的家刷得漂
漂亮亮的──”

“──苏鲁吉他爸一直在说,我们要把商店从头到尾全刷上一遍,让它漂漂亮亮的,
再放上一个大理石的柜台。别忘了,还有我们住的地方,也要把它收拾得漂漂亮亮
的──”

“──放上头等地毯,就象苏米拉家那个样只的,就象我在古帕尔看到的那个样只
的,窗帘也要高级的──”

“──莫丽丝椅子和沙发床。不行,我听到孩子哭了,他大概是饿了,我得先走了,
丽拉,我亲爱的。”

她们现在有说不完的话,丽拉和苏鲁吉他妈还是好朋友。

丽拉可不是说说就算了,当房子建成以后,她把它粉刷了一遍,颜色的选择表现了
她的印度品味,彩鲜而冲突的色彩。这座房子在特洛尼达的印度人中间可是首屈一
指的。她雇用了一个室内装饰画家在写作室的蓝色墙壁上画了一些红艳艳的玫瑰。
她让英属圭亚纳庙宇建筑师雕塑了一群塑像和石雕,把它们零散而不谐调地摆放在
那。她还让他在楼房的平顶四周装上了过分华丽的栏杆,在此之外,建筑师还竖起
了两个石头大象,代表印度象神噶纳什。丽拉设计装璜都是经过噶纳什批准的,那
两个雕塑石头大象还是他亲自设计的。

“我根本不在乎纳拉岩在《印度教》上面怎么样说我,”他说。“丽拉,我要给你
卖一个电冰箱。”

他买了,就放在写字室里面,尽管它档去了墙上画的玫瑰,但那是为了让人们在路
上一眼就能够看到它。

他对一些小事也没有忘记,他从圣弗尔南都一个商人那里买了两幅用乌贼墨画的印
度古画的仿制品。一幅是春宫图,另外一幅是上帝下凡和圣人交谈的场面。丽拉不
喜欢第一幅画,“你可别把它挂在我的写字室里。”

“老婆,是你自己的心不干净。”在春宫图下面他写到,“你会以这种样子到我这
里来吗?”在第二幅画的下面他写的则是“还是象这个样子?”

两幅画都挂上了。

在挂上这两幅画之后,他们似乎对挂画着了迷,丽拉挂上了她家人的照片。

“我不想让拉姆拉甘的照片挂在我家里,”噶纳什说。

“你别想让我拿下来。”

“好吧,把拉姆拉甘挂在那吧,你看我给它配上一个什么。”

是一个傻呼呼笑着的印度女电影演员的照片。

丽拉哭了起来。

噶纳什缓和下来说,“在家里挂一个高兴的脸蛋,也换一换空气吗。”

新房子有一样东西让他们长时间激动不已,就是那个厕所,比过去的粪坑可是强百
倍了。一个星期六,噶纳什从圣弗尔南都买来了一个很逗人的玩具,他把它放在厕
所里。那是一个音乐手纸架,你每拉下一张手纸,它就会唱起美国歌曲《杨基杜德
尔》。

这个玩具和那张春宫图启发了噶纳什写作两本最成功的书的灵感。

纳拉岩的攻击也更加猛烈而且花样翻新了。这个月他谴责噶纳什反对印度教,下一
个月他又会攻击他是种族主义者,以后又把他说成是危险的无神论者,等等、等等。
不久《小鸟的启示》这类攻击就充满了《印度教》杂志。

“他们还有脸把它叫做小鸟。”

“老婆,你说得对,小鸟长大成了一只黑老鸦了。”

“危险那,大师,”比哈利警告说。现在比哈利再来看噶纳什的时候,必须经过青
藤遮盖的楼上阳台的台阶了。楼下是一个大厅,病人在那里等待。“早晚有一天,
人们也会开始相信他说的话,告诉您,这就象是一场广告宣传一样。”

“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丽拉以她特有的病美人的口气和姿态说,“这个人是在
给这里的印度人丢脸。”她把头歪到右面的肩膀上,半闭着眼睛说。“我还记得我
爸爸在法庭上是怎么样用马鞭教训一个人的,纳拉岩这个家伙也是短揍了。”

噶纳什靠在他的莫丽丝椅子上,“这件事情我是这么看的。”

比哈里巴答巴答嘴巴,全神贯注地听着。

“在这种情况下,马哈马·甘地会怎么做呢?”

“大师,这我可不知道。”

“写,这就是他要做的,写!”

这样噶纳什就又拿起笔来了。他原以为他的写作生涯已经结束了,除了计划以一种
含糊的笔法写一个类似圣林印度徒那样的自转,但那也是一个将来的长远的大计划,
要等到将来他准备好了再动笔。但是现在他必须立即反击。

他想用正当的方式去做这件事。他决定到西班牙港红房子的注册办公室去一趟,临
行之前他还是没敢穿印度服装,而是穿着一身英国服装去的。他在那里注册了噶纳
什出版有限公司,公司的商标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在重新开始坐下来写作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写作的欲望还没有消失,只是被淹
没了而已。他非常刻苦,在白天为病人劳累了一天之后,晚上就坐下来一直写得很
晚,直到丽拉催促他的上床的时候,他才肯停下来。

比哈利搓着他的手说,“哼,这下子该有纳拉岩这小子好瞧的了。”

当两个月以后书出版的时候,比哈利着实感到惊奇,它看上去象一本真正的书。大
大的字印在厚厚的纸上,而且还是精装的。整个书看起来就很重要、很权威。但是
比哈利对它的题材却感到失望,这本书的书名是《特洛尼达指南》。

“巴希多这次干的不错,”噶纳什说。

比哈利表示同意,但是说话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

“这下纳拉岩可是要屁滚尿流了,这本书对您有好处,对丽拉有好处。”

比哈利毕恭毕敬地拜读了《特洛尼达指南》,他发现它还是挺好的。它对特洛尼达
的历史、地理和人文都进行了深刻、娴熟的阐述。书中描述了特洛尼达各个种族的
浪漫故事,在题为《东方人在西方》的一章中它告诉读者,在西班牙港有一个清真
寺,如果这会使你感到惊奇的话,那么要是告诉你在一个叫做弗恩特园林的小村庄
里,有一个印度庙坐落在那里,而且正统的就象是从印度搬来的一样,你一定会目
瞪口呆了。无论从精神朝圣还是从纯艺术欣赏的角度,弗恩特园林的印度庙都值得
一看。

《指南》的匿名作者对特洛尼达的现代化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他强调在这个岛上有
三个消息及时的日报,外国广告商可以从中发掘广阔的广告市场。但是他对缺乏任
何有影响的周报和月报感到惋惜,他还告诫那些外国广告商,要对那些声称自己是
社区的组成部分,正在如雨后春笋般出来的月刊要多加警惕。

噶纳什免费把书送给驻扎在特洛尼达的所有美军营地,正如他自己写的那样,用以
“欢迎我们勇敢的军中兄弟”。他还把书送给在美国和加拿大所有在特洛尼达有生
意的出口商和广告商。

噶纳什用尽一切努力掩盖了他制造混乱的真正用意。

丽拉说,“如果我要是知道你做这些事情的真正意图,那可真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理会她的担心,交代她准备好桌布和大量的刀叉和勺子,管好自己的餐馆就行
了。他还告诉比哈利,最好准备下大量的甘蔗汁甜酒,越多越好。

不久,美国军人就开始大量涌入弗恩特园林了,村子里的孩子们也第一次嚼到了口
香糖。士兵们多数是乘吉普车和卡车来的,也有和女朋友一起坐着出租车来的。他
们参观石雕的大象,当噶纳什带着他们参观他的印度庙的时候,他们即使说不上得
到了满足,至少也已经消除了疑虑。他使用观光一词,更使他们觉得来的物有所值。

丽拉数过了,说来参观的美国军人有五千多名。

比哈利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忙过。

“和我预期的一样,”噶纳什说。“特洛尼达是个小地方,那些可怜的美国大兵没
有什么事情可做。”

许多人还就精神问题向他求教,噶纳什对此是有求必应。

“有的时候,”噶纳时说,“我的确感到这些美国军人是世界上最信仰宗教的人,
甚至比印度人还厉害。”

“圣林印度徒,”比哈里嘟囔了一句,但是他的声音太小,噶纳什根本没有听见他
说的是什么。

三个月以后,《印度教》杂志宣布他们必须减少杂志的页数,因为他们想对战争做
些贡献。除了噶纳什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杂志上专利药品和其它国际名牌产品
广告的减少。《印度教》杂志失去了插图广告的魅力,纳拉岩只能在特洛尼达地方
的小店的一些单纯文字广告上赚一点钱。

但是小鸟还在叽叽喳喳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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