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kxg:) 于 October 27, 2002 11:52:00:
回答: 往事追忆之三 由 目击者 于 October 27, 2002 01: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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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收工以后，我拿了几把镰刀去磨。住地的村口有个长长的水槽，清凉的井水从多孔的管子里流出来，哗哗啦啦地唱着(当然，要让水流出来，事先要把水提到高处的一个大铁桶里，也别忘了打开阀门)。几个当地的男孩女孩打那儿路过，他们没有背书包，大概放了农忙假，或者是出去玩耍刚回来；我听见他们说要去看看大学生。
那时大学已经招过两三届，按说人数也不少了，可在世界的某处，我们头上还罩着神秘动人的光环，时常讨论大学生该如何如何，挺有一股自命不凡的得意，好象大学生是人群中的另类 :-)。这些孩子显然也受到了熏染，如果我们不是红头发绿眼睛，也该在什么地方有点儿特别。
不知道是流水声、磨刀声还是我有意惊扰了他们:-(，一个小女孩回过头来看了看。“哎，这儿有一个”，她对同伴们说(尽管她压低了声音，我还是听见了)。于是他们就围过来看。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男孩大胆地问：“你会磨镰刀？”
“嗯那”，我说。
“那你说咋样是快了？”
我板着脸，一本正经：“用手指摸，割出血来就是快了。”
一个女孩说“真笨”，大家都笑起来。另一个男孩抢着教我不要顺着刀锋摸。我学会了:-)。现在也教你们一招，磨快的刀千万别 ... ... (我说的是别笑。几年后我去朋友家作客，丈夫让我帮忙磨磨菜刀。饭后闲聊时，妻子走过来伸出修长的左食指给我看，唉，秀美的指甲缺了一个角，算是对我手艺的赞扬吧。所以，我补充的经验是 -- 也别用指甲去试 ... ... :))
换了一把镰接着磨、接着和他们侃。“小时候我也在农村干活。不是你们街(读‘该’)边儿上的，是大山里的那种农村，很冷的。那里只产苞米和黄豆，没有水稻，也没有小麦。一麻袋苞米粒儿180斤，大豆呢能装200斤，我一只胳膊夹起来就扔到马车上，跟玩一样。”
“你吹牛”，一个男孩说。
“我爸爸也能”，另一个孩子说。
“对”，我笑了，找到一个支持者的感觉很不错，“我就和他爸爸一样！”
谁知这话惹了祸，孩子们愤怒起来，“噎--噎--，大学生还占人家的便宜呀！”他们几乎一齐喊道。有个调皮的孩子趁机挑拨道：“嘻嘻，大学生是你爸爸咯！” 接着追打嘻笑闹作一团(说实在的，那时节胆敢谈当爸爸的同学不多，就算听听脸也会红的:-))。
一个细心的孩子问：“那你是吃窝窝头长大的咯？”
“我们贴大饼子。尖底铁锅放少半下儿水，用木头拌子烧开，趁热把成团的棒子面摔到锅边儿上，盖上盖儿耐着性子等一刻钟，心急火燎地起出来 -- 金色的，哦 -- ！下边还有一层糊嘎巴，不用吃，看着就 --- 香！
“我们也常常蒸发糕，新鲜的苞米磨成面儿，和得稍微稀些，蒸出来松松软软，象商店里卖的蛋糕，比白面馒头强多了！-- 嗯，我妈妈还会烙纸一样薄的脆煎饼，一碰就碎，掉到地上连贪吃的鸡都拣不起来 ... .... ” :-))
“不信！”
“你咋吃？”
“又吹牛啦！”
吹牛？嘿嘿，掸上点水放锅里蒸蒸再吃呗，笨蛋才见到吃的弄不到嘴里呢！抗议归抗议，在少年人眼里，孩子头、老师以及外来的陌生人的地位往往比父母还高，所以我没敢把心目中最好吃的东西讲出来，免得他们回家去争着要 -- 那年头那么吃还略显得浪费:-)。
当然，现在可以说了。什么好东西呢？从地里刚掰回来灌满浆的青苞米呗！(哈 --，用水煮了，拌上奶油，我家公主听了准会这么说。她说得不对，十几年后见识到的这种吃法当然也很不错，可当时哪里知道那些洋佐料呢？别见笑，出来好几年，一直搞不清butter和cream的区别:-( )。拿来嚓萝卜的嚓板把苞米粒儿碴碎，大铁锅里放上油，葱花、盐爆过，趁香味还没散尽便将苞米浆倾盆倒入，唔 -- ！隔着十里八里的山路那味道也会飘到地里干活的人的心里，他们呢就放下活计匆匆往回跑，到家二话不说就扫荡一空，做饭的人如果不留个心眼儿，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明年吧，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 ... 当晚霞将要消失的时候，水管里的水变也得断断续续，我赶紧洗把脸，甩甩湿淋淋的头发，也顺便甩去满身的疲劳。不记得怎样同这群孩子告别的，也不记得怎样结束的那一天，甚至没想到问问孩子们的姓名。算起来现在他们也该过了而立之年，有的也该读完大学、硕士或博士了，真想知道他们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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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应: 说谁呢？
柏家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想起来就令人倒胃口的晚餐。饭本身好不好吃就别说了，单说吃饭时周围的那些黑色的、嗡翁叫的“飞行物”就叫人恶心——而且还不知道碗里有多少这样的“飞行物”，因为天黑、没有电！只好先趴在碗边仔细地把见到的黑点儿挑出来，才能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把饭吃完；吃完了老长时间心里还在犯嘀咕
-- 没说谁，画饼充饥呗 :-) 和你一样，就是想起来那里的饭不好吃，还不如我们下乡时的苞米面儿的味道 ，顺便就侃开了。等下次回去，做了苞米粥请你喝:-) 还有照片吗？
-- 还想看老照片？过几天就发布!
-- 果然珍贵如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