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帖,《哲良禅师与小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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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小沙 于 January 25, 2005 16:50:19:

哲良禅师与小沙弥


汪小沙


  李哲良先生著有《中国和尚》、《中国禅师》等十几部佛禅的书,他的学识可
以做我的老师,他也是我尚未谋面的朋友。读了《中国和尚》,感到仿佛相识已久,
“禅客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虽然我不懂禅,还是给他写了一封信。也
许是缘份吧,哲良先生回了信。

  哲良先生非常幽默,来信常常称我为“小沙弥”,而在我的心目中,哲良先生
自然是一位禅师。

  从小就听过一些“禅”的故事,但“禅”到底是什么,我始终不知道。“平常
心是道”、“认识自我”、“饥来吃饭,困来即眠”,其说不一,各有所悟。也许
“禅”根本就是一个说不出的答案。看到人家描述的禅的境界,很是向往,从“小
我”到“大我”到“无我”,一定很难做到吧。

  不过,一位禅师说得好:悟与不悟的距离,说近了还有十万八千里,说远了只
有一纸之隔。这种远近的比喻,很生动、有禅趣。以我现阶段的理解,“禅”只是
一种思维上的超越。

  “禅”故事中,最简明、最典型的一则,是苏轼和玉泉承皓禅师的斗禅。

    禅师:尊官高姓?
    苏轼:姓秤,秤天下长老的秤。
    禅师大喝一声,问:我这一喝有多重?

  人们都说王维的诗有禅意,我最喜欢的一句是: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很想向哲良先生问禅,又不大敢,不敢班门弄斧,其实我根本也拿不动斧头;
偏偏又爱幻想,常常想象一些“对禅”,想象小沙弥向哲良禅师讨教的情景。

* * *

 小沙弥:我与佛无缘。
哲良禅师:无缘也是一种缘。
 小沙弥:我对禅一点也不懂。
哲良禅师:有人曾问禅是不是昆虫?
 小沙弥:......

  哇!我当然知道此“禅”不是昆虫(蝉、蚕)。

* * *

哲良禅师:你从何处来?
 小沙弥:老套!(老一套了,我偏不说“我从来处来”。)
哲良禅师:老套热吗?
 小沙弥:不热,但很空洞。
哲良禅师:那你还回去吗?
 小沙弥:......

* * *

 小沙弥:禅境的高低如何衡量?
哲良禅师:我体验多少就知道多少。

  的确。哲良先生在他的著作中,反复强调禅必须切身体验。

* * *

  每次与哲良禅师对禅,我总是输,没有占上风的时候。不过,有一次我还是挺
得意的,他(来信)自谦不懂科学、是“科盲”,我便说:当今世界没有几个“科
盲”,你怎么那么特殊呢?

  科学与宗教,既矛盾又不矛盾,世上没有绝对对立的东西。科学家也可以有宗
教信仰,只是,科学家对时空的理解,往往太“科学”。许多基督徒有疑问:耶稣
怎么会既是神、又是人呢?量子物理学家就跑出来解释:象电子有不同的量子态一
样,耶稣也可以有不同的状态,可以是“人”态或者“神”态。

  科学家有科学家的幽默,禅师也有禅师的幽默。有个禅师说“达摩面壁”是
“还没有打算好”;还有个禅师把乌龟唤作“团鱼”,饶有风趣;善慧禅师的这首
偈子,更是倍受推崇,禅师们认为它道出了“禅”的奥秘。

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
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可是,要让我这个学物理的来解释,我可能会说:桥流水不流,那是禅师掉到
河里了!(虽然是玩笑,)事实也是一样,我们对禅的理解,以至对许多事物的理
解,往往是出于“识”,而不是出于“智”。


  小沙弥,这个称呼挺适合我(有初级阶段的意味),然而,“我到底是谁”?
怎样才能看清自己的本来面目?当我从一个天空来到另一个天空的时候,我也许会
说“此沙非沙”;当我从这个世界走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又是什么呢?

  哲良先生九岁的孙子元昊画了一个蝴蝶,非让爷爷寄给我,哲良先生就寄来了。
小家伙大约知道“庄周梦蝶”的典故,意思是勉励我不要介意不利的际遇,一切只
不过是梦罢了。我也很愿意是一只蝴蝶,尽管只有短暂的一个春天的美丽。


  莲花,是非常尊贵的花,与佛教的关系自不必说。听说有的居士用莲花供养菩
萨,我的心念一闪:这是向佛借了花,又献给了佛啊!按照我的意思,小女儿画一
幅画:“向佛借花再献佛”──供桌上有一只香炉和插在花瓶里的一枝莲花。我把
这幅画送给了哲良先生。

  向佛借花再献佛。

  尽管这幅画非常简单,我却知道,哲良先生一定会欣赏和喜欢它。不用等对方
回应,你也知道他能欣赏和喜欢──或许,这种“拈花微笑”的默契,本身就是禅
意吧。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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